散文：北大沙河

北大沙河这个名字在我耳朵里磨出厚厚的老茧，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促使我走近它，朦朦胧胧成一张不可触摸的网。

北大沙河是一条河流的统称，每个时段又有别称，叫了一段别称后放弃了那个别称；比如叫过东风水库，从流域过的地方划出来的一个区域，我听着悦耳,看着圈出来的那么一大块湖水，附近有山可依，沟壑纵横驰骋，让荡漾的碧波扬起风帆，看着像一幅画图，美的让人不可方物。

我问一个老者，怎么回事？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说，换汤不换药，就是换了一个叫法而已；你看水流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在眼前这个地带打算节流，扩大面积，进行清淤。

想不到弄出这么一个出彩的什物，挺好，这一改怕是花不少钱呢？

我大悟似的嗯了一声。

反正钱没见着，东风水库的景象咱算是领略了一番。

只是那么一回，我看到过东风水库盛大的场面，心里也感动过，鱼儿肥美，水波浩渺无际，没过几年，东风水库就改弦更张了。

自古都是水从高处往低处流，地势由西向东，在咱这儿，源头就是从东往西走，反着来了。

山也是从东边往西边延伸，山也是抱把，连成串，似绵延起伏的波涛。

蜿蜒着下了东南、下了西南，聚成山的群落、山的巍峨、山的陡峭清奇、山的舒缓。

山耸立成不朽的雕像，水萦绕着山旋转成千百度，百姿千态，以水的妩媚衬托山的雄壮。

北大沙河曲曲折折，时而有东向西，折而向北，再从北向西前行，行着行着扭头向东探头，忽而折向西北，河流两岸草木依依。

随风四散的风俗民情开始似飘落在大地上的种子，发芽抽穗，灌浆成熟。

所谓的北与西，东与南，都是带着某种弧度成分的，一座座石桥就是无声的誓言。

就是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包了酱汁，浓缩进岁月的精华里捶打蒸煮。

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流都有它独自的神灵，都有它哺育的子民里骨子里娘胎里自带的天地秉性。

缓缓流淌的河水带着桨声灯影的色彩，在我的眸子里流转，在我的视线上航程，若将整个北大沙河串联成一颗颗明珠，搞一个沿线的旅游观光带岂不更好；若在河流演变的历史节点上，找出闪光的人文趣事岂不更胜一筹，给人揽胜的妙境憧憬。

还是童年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仅仅知道而已；从村里到北大沙河不远，我心里想：北大沙河就是这个段落叫北大沙河。

河床干涸的时候，我见过，山洪爆发的时候我也见过，好大的一条河流，儿时我在边上洗澡，人山人海，正是夏日顶热的时候，大雨过后，旋即晴空朗朗，太阳毒的照射在大地上。

湿气潮气热气聚一块，一蒸发，人身上燥热难耐。

河里冲凉就是天然的一个去处。

何况附近就有一个桃园，三月里看桃花，八月里闻着桃的香气。

我对北大沙河印象加深那是后来的事，发源于泰山后山桃花峪西麓的水系自南向北来到济南长清万德武庄境内，从这儿融合汇集出发，历经济南长清区境内的万德、张夏、崮山、文昌、平安五个街镇，流域面积达到五百多平方公里，通过平安街道老王府南融入黄河。

弯弯曲曲的长度达到五十多公里；假若沿途走一遭，深度挖潜一番，定会有一处处生活的泉眼咕嘟嘟冒出来。

我听实地走过的人说，沿途风情各有千秋，这条河流也叫中川河，郦道元的著作《水经注》里有介绍。

张夏酒厂的酒特别有名，那里的水质好，一路经历大山的熏陶，那一洼水常年不败；同样的料子，因为水质的不同，发酵出来的效果迥异。

我不知道北大沙河的水是从那边流淌过来的，自己知道的少，打听一下，也多半是八两半斤的角色，混沌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来到大山脚下的村落，一户人家在村子东头的顶南端，门前就是东西走向的一条河流，水呈现深褐色状，水里放着当房梁用的木头，一截一截的，长约一米半左右，浸泡在水里。

“老兄，你看这就是我浸泡的檀木，檀木是贵重木材，水深的一个角落是根乌木。”

乌木也叫降龙木，关于乌木的传闻也多，居多的是乌木的神奇，我知道木头长期在水里浸泡，就容易泡腐烂了，泡的没劲了，像豆腐渣。

你错了，乌木跟檀木一样，越泡越有味道，越泡越有格调。

我听了一嘴觉着新鲜，还有不怕浸泡坏了的木头。

这种木材就需要在水里浸泡，浸泡起来，花纹细腻，劲道有弹性，市面上很是抢手。

“水沟通往何处？”

听说通到北大沙河里去。

再往那就是黄河了。

我见过油漆过的枕木，油漆过的枕木还防火，真要是突破了那个防火层，那就是另一码解释了。

也许一下子就燃爆了个球的。

这是我看了电视一档节目上专家说的。

北大沙河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问一个长者，明明在咱村子的南边，隔着两个庄子，为什么起名叫北大沙河？

长者没循循善诱的开导我，一边去，回家问你娘去？

我回家也没问出个能说服人的理由，还是后来听人说，还有个南大沙河，位置在归德那一带。

南大沙河离县城远，有三十多里路呢？

北大沙河年年断流，春天里是一段一段的断流，跟人的感觉就是断断续续的样子，期间的水叉子纵横到沙河里来，旺盛的时候，浩浩淼淼，一望无际；庄户人挖沙卖沙，沙河里坑坑洼洼；平整或者高凸地带干涸了，其它低洼处汪汪着一洼水，水里有鱼游弋，一个个不连惯的水泡泡，像一双双深陷进去的眼睛，像一个个洞穴；藏着你看不见的东西。

北大沙河离城里近，四五里路吧。

北大沙河南头有个酒厂，北头有个造纸厂，废水排泄都犒劳了北大沙河。

下游可就遭了秧，绵延往西被逶迤，水直接通到黄河里，十六岁那年的暑假，一个外地人搞沿岸调查，徒步到过许多地方，路径十几个村庄，一个叫南张的村庄南头建了一座石桥，七十年代就有了。

（后来两个厂子都关停了。）

桥两侧都有栏杆可以依傍凭眺，河水宽阔了不少，芦苇荡起来了，藏起几多清幽。

白鸽来光顾，麻鸭在水里游荡，还有本地的鹅鸭，偶尔有野鸡、鹭鸶捧场，最宽阔处南北有三四里，鱼儿最肥的时节便是下了山洪后，留住鱼的地儿也多，草甸子一宗接一宗。

靠河不远地方都有树林子。

树林子大的一望无际，林子里的鸟儿啁啾声，宛若一曲曲优美的乐章。

夜晚，有夜莺的歌声婉转在你的心头。

风一吹，发出哗啦啦声响；没想到沿着河岸走一遭，走的那么拖拉，河流比山上的路还要弯曲，忽而探出头朝你张望，忽而大胆的探出半个身子忽悠你，给你拌一个鬼脸，扬长而去。

这景色这场景，这村落像一杯醇美的酒，在我的咽喉里逗留，在我的脏腑里荡舟。

当你的目光顺着绵延的河流望去，突然又从你的视线里消失，玩的那叫一个心跳；河流呢？

缩回去了。

一大片的草丛遮没了河流踪迹，你站在堤坝上看，堤坝也是弯弯曲曲的高耸出地面一大块；蛙鸣四起，浪花拍打着堤坝，一遍遍的，堤坝附近的杨柳树缠绕着大坝。

堤坝另一侧是一片庄稼地，庄稼地紧贴着村庄，磨洗的发亮的路径在你眼睛里像一条条飞舞的彩绸。

堤坝朝西的斜坡方向下面，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两旁麦子地随风飘浮在视野里。

河水继续像西北逶迤，像摁住了牛鼻子，被牵引到另一个方向。

你沿着黄河路堤行走，像怀抱里敞开的琵琶，肚皮外露；坦露一腔的赤诚；黄河水进入了一条弯曲的窄门，向里侧拐进来一大截，接应北大沙河的水，近在眼前的黄河发出激情的呼唤，辗转腾挪，伸出宽阔的臂弯。

接纳一条条溪流，归纳在黄河麾下。

一大片树行子茂密成守护黄河的哨兵，岸畔上四四方方的石头堆砌成的一个个方阵，排列成排山倒海的气势，凝视着不羁的河流安澜；家家户户的房台高低错落，一个环村公路，历经半个世纪的曲折，建成了。这是在一个叫兴隆村的黄河之滨的河畔上映入眼帘的一幕。

三兴隆村是三个村子的统称，分为西兴隆、东兴隆、中兴隆，后来建了浮桥。

实际上靠近黄河岸畔的村子多着呢？

不止一个三兴隆村，每个村子都有一段精彩的故事供人演绎。

别以为黄河畔上的人家穷，买卖人多，靠河吃河，靠河兴河，河鱼养殖、育苗，河水灌溉，走出去，请进来，出出进进，进进出出，就把一个个黄河的故事延伸到广阔的田地里，化作鼓涌的腰包。

说话行事都带着黄河水一般的胸襟。

抗日战争时期，从黄河这边摆渡到那边的人络绎不绝，三六九等的人都有。

黄河历来就是一道天然屏障。

说远一点，整个的陕西境内，日本鬼子始终就没过了那个黄河，挡在陕西境外，依仗的就是黄河，依仗的就是军民勠力同心的坚守。

我们当地人有人写了本书籍，书名就是《百里黄河》，关于县域境内的故事介绍、物件留存的实证。

那个驴友告诉我，你沿着黄河岸寻觅一个个的村落，你就会发现很多有趣的故事，河这边河对岸，风俗各有不同，包括婚丧嫁娶，演绎成的彩礼礼节也不一样。

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我们辗转回到北大沙河原点，你知道么？过了石桥，往东，三百多米处，另一个石桥，一个通往老城，一个通往新城。

当年的那个驴友鬓发皆白，我也过了天命之年。

见面后，分外亲切，中午吃了一个饭，小酌一杯，话匣子便似滔滔不绝的河水打开了。

大有一泻千里的奔腾之势。

我打算一个人走走逛逛，找寻一个叫中川河流的流域沿途风情，其实中川河就是北大沙河的一部分，流域里大大小小地名几十个，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北大沙河。

虽经上下数千年的蝶变更迭，北大沙河的牌子越擦越亮，成了时下的一块招牌。

这个流域五百多平方公里面积的河流是怎么样子九曲婉转的来到黄河的。

时长约莫有五十多公里。

有时候取长补短，有时候取值截弯，有时候舍近求远，带来了无尽的风情世故。

不妨约上三五笔友，觉着一定挺有意思的，时间不妨放长一些，一个月、半年都行，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走自己的路，何乐而不为呢？何况退休了，这也叫老有所乐，老有所为。

也许真正的宝贝就在脚下潜藏着。

宝贝要挖掘，宝贝要见天。

2025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