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安蓝的头像

安蓝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11/07
分享

回乡记

2025年3月28日晚,情怯

终于要回老家了。这一回,是血脉意义上的老家——甘肃永靖县新寺乡中塔村阴山社。三十余年未曾回去,这个名字却像胎记般长在心里。这是我的摇篮,我的童年,我人生的起点。一个半生未归,却一生都走不出去的地方。

年年随夫回会宁,总说“回老家”,可站在他故乡的土地上,我总会想起自己的根。那种幽幽的伤感,如影随形:何时才能回一趟真正的老家呢?回他的老家总是理直气壮,回我的老家却需要一个正当强大的理由。这一等,便是数十年。

今年过年时,尕爸爸(永靖方言,意为:小堂叔)在电话里轻叹:“别人在外工作的,年年清明都来上坟,咱们家不见一个。”那声叹息像一把锥子,轻轻扎进我心里,渗出血来。我是老家长大的丫头,阿爷、阿奶、大大(伯父)将我拉扯到九岁。他们走时,我尚可以年幼推脱,未能送终。长大成人后,又以什么理由,连扫墓祭祖都做不到?思及此,深觉羞愧。

决定回去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慌张起来。犹如四十多年前,有人告诉我:“你阿大(父亲)阿妈来了,赶紧回去。”那时又喜又惧,想见又怕见——该如何称呼,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该笑还是该哭?心里尘土飞扬。

我磨蹭到家门口,偷偷探头望去:八仙桌两旁坐着两个陌生人。男的憨厚,女的俊俏,都穿得干净体面。再看自己垢甲明幽幽的衣裳、乱蓬蓬的头发,顿时自卑得不敢近前。曾经无数次想象他们的样子,可真见到了,却只剩无措。

如今想到回老家,忐忑一如当年。一遍遍想着老家的山、老家的河、老家的庄窠、乡亲,和一草一木。想着想着,竟难过起来。像被丢弃多年的孩子终于要见到亲生父母,爱恨交织,悲伤缠绕着羞愧,思念搅拌着恐惧。这大概便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上一次回老家,依稀是个夏日午后。阿妈领着我们走进庄窠,廊檐下蹲着一个人,头发如破毡片般乱奓着,身上裹一件蓝灰棉衣——大夏天,他穿着棉衣蹲在那里,脸色黑紫泛红,疲惫不堪。那竟是我的尕爸爸,曾经方圆十里最英俊能干的后生。

见我们来了,他眼里闪过一点光,慢吞吞起身将我们引进上房。他说几年里抬埋了三位老人,自己也快被埋进去了。若不是为了照顾阿爷、阿奶、大大,他大概早已远走他乡,闯出一片天地。命运啊,对待好人,总伸出一只残酷的辣手。

那天,他用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招待我们。那鸡肉浓香,却吃得心酸。吃完肉,喝光汤,我们终究残忍地离开了,留他一人守着满院白花花的阳光。

后来,我上技校、工作、结婚、生子。像股份最少的合伙人,只有执行的义务,没有选择的权利。去哪儿、不回哪儿,从不由我说了算。我不是我的我,我是丈夫和孩子的我。

直至今日。终于争得些许自由,能理直气壮回一趟老家。这是故乡给我的幸与不幸。但我从未怨恨,始终感恩——那个我不愿再提起,却从未忘记的地方。

2025年3月29日晨,回家

大包小包装上车,接上弟弟和侄女。四人一车,默然朝老家驶去。

至河口。窗外山色由土黄转赭红,满目红砂岩与丹霞地貌,山势陡峭雄宏。不时见山坳里腾起白烟,细看竟是蚂蚁般的人影——清明到了,天南海北的游子纷纷赶回故乡。添一锨土、奠一杯酒、烧一沓纸,既慰先人,又尽孝心,这一年才算心安。

十点半到孔家寺,清粼粼的黄河跃入眼帘。到底是上游,河水比靖远的更宽阔厚重。两岸平展的农田里,农人正忙着播种。想起少时随阿爷、大大从老家步行至孔家寺等火车,眼前风景霎时亲切。努力搜寻当年候车的地方,却毫无踪迹。百度地图显示距新寺27公里,车程35分钟,简直难以置信——小时候需跋山涉水走一天半的路,如今驱车竟只需片刻!

车穿镇爬坡,山大沟深,路陡弯急,较会宁山路险峻数倍。望着窗外苍茫陡峭的大山、深渊般的峡谷,不由心悸:这地方,怕是鸟都不愿做窝。石壁上坑洞遍布,残留着河水冲刷的褶皱,令人慨叹:山河有命!千万年前,这里或是壮阔河流、茂密森林,几经地壳运动,山河易位,方成今日蛮荒之貌。

车持续攀爬,原以为至山顶便沿山梁前行,不料陡然下落,一路降至谷底,沿山沟蜿蜒前行。沟两侧多是红泥山与丹霞地貌,亦有未发育成熟的土山丘陵,被雨水冲出一道道细腻肌理,如刚出窝的幼兽,懒趴在山根,好奇打量往来车辆。

这样的山路,27公里岂止35分钟?暗自预估一小时。不料40分钟后,哥说:“到了。”忙望向窗外,不远处蹲着几幢红黄小楼,视野豁然开朗——是了,就是这里。

童年时热闹的集市,此刻竟空无一人。铺面多闭着门,唯有一间小商店飘着炊烟。那红黄楼房竟是新寺小学——我小时候似乎并无此校。正值周末,校园空荡,不知还有多少学生在此读书。

近四月了,春意才从柳梢悄悄泄露,在满目苍黄中泛出浅绿。新寺两旁的山仍一片枯黄,全无春讯。北国的春,总是姗姗来迟。

车西行二三里,便是阳山。心跳骤然加快——近了,越来越近了。

2025年3月29日午,祭祖

一进村,便见马路宽展,屋宇簇新,门楣端庄。俨然新农村新气象。尕爸爸候在路旁。身形依旧高大,背却微驼,头戴蓝色遮阳帽,帽檐斜斜压着。六十二岁的人,仍个性十足。

车停在他家门口,提了上坟物品,往阴山祖坟行去。前方早有十余人背着袋子、扛着铁锨、提大包小包走着。问尕爸爸是谁,答曰:“都是家务。”——即同族亲戚。

一条小河拦住去路,浊水湍急。水泥桥只剩半边,另一半大概被洪水冲走。众人踩石跃过,哗哗流水声如钥匙,开启一扇回忆之门。门内藏着我与这条河有关的童年。

那时河面更宽,水流更急。我们与羊群、牲口自山坡哗啦啦奔下,一口气冲至河边。羊喝,驴喝,骡喝,我们也喝。饮足后,驴驮水桶,骡驮我,赶着羊群往山上爬。

一次,我骑骡至河边饮羊。忽来一群骡马,我家骡子见同类欣喜若狂,撒欢狂奔,将我摔下。更可怕的是,那群牲口如着魔般来回奔踏,似在进行某种仪式。幸而,我摔落在沙地,并未受伤;更幸它们奔踏时避开了我,否则早成蜂窝。

跃过河,开始爬山。这条羊肠小道,少时曾无数次跟在大大身后行走,从不觉陡峭。如今,却似突然站起,故意为难我。“大概有八十度。”我喘着粗气说。“没有吧,顶多五十度。”侄女在后应答。呵,不是山陡了,是我老了。

一口气爬至骡马头——阴山我老家最北端的一块地。地已荒芜,家务们正坐在地上歇气儿。穿黄夹克的红伍爸爸(永靖方言,意为堂叔)见我笑道:“啊,看见靖梅了。”在这群亲戚中,唯他我还认得,因十多年前曾见过一面。其余男女老幼,我望他们,他们望我,俱不相识。向红伍爸爸问好后,再不知说什么,只得抿嘴微笑。

歇息片刻,继续上山。所经梯田尽数荒芜,爬满枯草。尕爸爸说山上人家全搬走了,地再也无人种。望着满目荒田,心里一阵失落,旋即又释然——这土地广袤却贫瘠,缺水干旱,纵使费力耕种,收成亦微薄。搬至阳山,确是明智之举。

至祖坟。这片坟地自我小时便有。一座座老坟挤在荆棘丛中,长满荒草。我不知他们辈分,更不晓名字,唯记得每年过年清明随大人来上坟。

那时,大人怀古祭祖,娃娃只惦记一事——吃。祭奠完毕,大人将献供的猪头肉、花馍馍泼洒坟上,我们便一哄而上,捡拾并大快朵颐。那是贫穷年代特有之景,即便掉在地上的麦粒,人都捡起喂入口中。那时土地干净,粮食珍贵,每一粒都是命。

大家忙着往荆棘上插纸钱、往坟头压黄纸、摆祭品。我站在坟边给侄女讲童年旧事,她听得一脸不可思议。是啊,他们一出生便吃得饱穿的好,怎知饥饿滋味?常被教导:落地食物不卫生,又如何懂得我们当年在草间寻得一片肉、一块馍的欣喜?

与旧时不同,坟前立了一座高大石碑,刻“魁氏总碑”四个大字。下面依次刻着一世至四世先祖及后人之名。在老家,“后人”指男性后辈,女娃不列其中。即便祖母、母亲,也只以姓加“氏”代之,并无名字。

至于魁姓来源,被问多次,自己也好奇。于是,查资料,得三说:一曰出自姜姓魁傀氏,乃炎帝部落首位首领,因“魁伟奇异”得名;二曰:完颜氏改姓,清乾隆年间,后裔魁伦官至福州将军,以弹劾贪腐闻名;三曰萨察氏改姓,满语“Saca”意为“盔”,与“魁”字对应。

无论源自何处,魁姓人血液中定有少数民族的勇猛、彪悍与热情。这在我等身上皆有体现——包括我自己,基因里似带草原民族的豁达、勇敢与豪放。每见草原便想扑进其怀抱,每闻羊叫便想搂入怀中。而对待人,不论远近亲疏,一律掏心掏肺,像对待亲人。

一大堆冥币烧尽,红伍爸爸喊:“磕头!”众人一律跪地,朝坟堆郑重磕三个头。礼毕,有人将供在坟前的猪头搬至干净处,尕爸爸拿出案板切肉。

敬完先人,大家分食猪头肉与馍馍。我们清早出发,未吃午饭,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油腻,拿起肉掰块馒头塞入口中,鼓腮咀嚼。嗯,先人打下的江山,依然安稳;先人享用的食物,依然可口。童年的感觉,回来了。

上完总坟,继续向山上缓行。经童年居住之地时,眼一热,几乎落下泪来。曾经的庄窠早已无踪,连断壁残垣都不见,唯满目荒草与风中摇曳的榆树苗,轻轻摇晃,似在迎我。可它们怎认得我?我走时仅九岁,归来已近天命。门前屋后那两棵杏树也没了,唯三四棵榆树互相搀扶,立于风中。土坎下那座窖过洋芋的土窑还在,半张着嘴,欲说还休。

从庄窠旧址东边登上一段田埂,见地里并排两座大坟。坟前两棵高大树木奓手而立,未发芽,看不出种类。尕爸爸说这就是阿爷阿奶的坟,我的眼前又蒙起水雾。

恭恭敬敬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燃烧冥币,并将水果、糖、蛋糕与零食一字摆开,敬献于坟头。小时候阿奶常念叨:“靖梅,你长大工作了,给我买糖吃啊。”她喜欢吃糖,但家贫无钱买。即便年节购得几颗,也留着哄我开心。

“阿爷阿奶,孙女靖梅来看你们了。”我心里默念,“我带来了你们喜欢的糖,好好吃吧。这蛋糕你们没吃过,也尝尝。千万别怪孙女,这么多年,我身不由己……”念毕,想起阿爷阿奶听不懂普通话,又用家乡话重复一遍。转眼,坟院只剩我一人,尕爸爸和侄女在旁等候。只得起身,意犹未尽离开。

他人都上山去了,我惦记着给大大上坟,便问尕爸爸:“大大的坟在哪儿?”答已上过,见我执意,便带我去。

在旁人眼中,大大不务正业。他无妻无子无工作,不爱务农,总拿一副快板走街串巷,靠嘴皮过活。但他最疼我,走哪都领着,有好吃的总留给我。他也最重读书,几次三番为我找学校,最后偷偷送我回到父母身边,只为我能上学。

跪在大大坟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轻唤一声:“大大呀……”天色灰蒙,风似也咬紧嘴唇忍着悲伤,我又怎能落泪?

上完大大的坟,我们从阴山返至阳山,又上了八九座坟。其中阳山一座总坟,规模较阴山更宏大整齐。至下午五点,坟总算上完。虽不知上的谁家坟,却看出些门道:虽大家一起上坟,仍各存私心。在自家先人坟前捧出最赤诚的敬意、最丰盛的供品,烧最多的纸钱。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另有一扎心现象:待上坟游子纷纷离去,庄窠里的生者,恐怕比坟里的亡灵还少了……

2025年3月29日傍晚,短聚

上完坟,跟着尕爸爸来到他家。一进绿色双扇大铁门,就见水泥院落宽敞干净,三间砖房高大板正。坐北朝南两间为上房与主卧,封玻璃走廊,暖和干净。坐西朝东一间为厨房。厨旁一门通后院。靠南半边院搭彩钢顶棚,下放摩托车、木柴、农具等。

尕爸爸说,盖这院房共花十万,政府出了六万多。首次见脱贫政策切实落在亲人身上,心里由衷感激欣慰。

进上房,尕爸爸忙生炉烧水泡茶。我们四人坐沙发,边蹬腿伸腰缓解乏气,边打量整个屋子。

屋西盘大通炕。炕边靠墙高大炕柜,足两米多长一米二高,上盖干净被单,内装被褥衣服。中堂挂毛主席像——这是农村常见装设。几十年过去,农民对毛主席的敬爱丝毫未褪。东墙挂八骏图,气势非凡。几盆花叶绿油油地发光。电视柜上仙客来正开花,粉嘟嘟惹人心疼。

整间上房,从顶至地、从炕至桌皆干净整齐。看来尕爸爸一人也过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

茶几上一盘油饼油果儿,金灿灿黄澄澄,颜色均匀,闻着很香。拿起一个咬下,童年滋味立即从舌尖弥漫,直冲脑门。问尕爸爸谁炸的,这么好吃。他看我一眼,说:“我炸的呗,再阿个炸哩?”

少顷,尕爸爸又端来一盆卤排骨炖在炉上,不一会儿便浓香四溢。即便他说是自己亲手所卤,我仍难信——怎么比饭馆卖的还好吃?难不成是老家的猪肉香?无论如何,我们放开手脚,吃了一块又一块,不一会儿便将一盆消灭得一干二净。

刚吃完,八咪爸爸来叫我们,去他家吃臊子面。本已饱不想去,但见他一脸诚恳,不禁心动。他说:“大老远来了,兄弟姊妹坐一起喧个干淡呗。都坐这儿干啥?”我笑问“干淡”二字怎写,他说也不知。八咪爸爸与红伍爸爸是亲兄弟,与尕爸爸是堂兄弟。若放现在,他们几个估计互不相识。但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同族兄弟姊妹即便未住在一起,也常来往、互相帮衬,感情真挚纯粹。

记忆中,所有人都喜欢八咪爸爸。他性格好,长得帅,尤其年轻时穿军装,无比俊朗。还记得他当兵回来,到阴山看阿爷阿奶,与尕爸爸同爬屋后杏树摘杏,结果从树上掉下,摔断了气。那次可把阿爷吓坏了,使尽浑身法数才将他的魂叫回来。

八咪爸爸家在尕爸爸家西边,隔一条两米宽土路。严格说,这不是八咪爸爸家。他在刘家峡,红伍爸爸在西宁,这院房是他们三哥的。三哥无工作无家室,一人住村里,守着一家人的根据地。大家逢年过节,才不远百里赶回聚在一处,过过乡下生活,找找童年感觉。

随八咪爸爸至他家时,上房已坐满人。几个女人忙碌做饭,男人抽烟喝茶。我一进去,他们便让我坐在沙发上。我拘谨地望着大家,脑中飞速旋转,搜索关于他们的记忆,分析关系与辈分。

累死数万脑细胞,终于弄清屋内男女老幼关系,亦知该如何称呼,才偷偷长舒口气。仍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冒出变调的家乡话或刺耳的普通话。

自九岁离老家,似踏入另一时空,与老家和乡亲们彻底失联,渐渐模糊淡忘了他们的名字与称呼。婚后,更少说老家话。故除三四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亲戚,余皆不大记得,连家乡话也说得一塌糊涂。

忙碌女人中,记得最清的是小萍阿姐,她长我一岁,少时常一同玩。那时她阿大在刘家峡工作,家况稍好。她又是个爱美的丫头,脸蛋总白白的,双手瘦小细嫩。记得一次,我俩不知为何比起手,她手指修长细白,而我手大腕粗,皮肤粗糙。这使我多了一层自卑与羡慕。可见那时我还有女孩的爱美之心。

饭后,红伍爸爸的儿子国正端出酒,与几个同辈兄弟共饮;八咪爸爸、红伍爸爸及小萍阿妈坐炕上闲谝;尕爸爸与红伍爸爸的媳妇、小萍阿姐及其弟四人打麻将。红伍爸爸似看出我的局促,对我说:“你们去那边屋里坐,或到你尕爸爸家去吧。”我一听,如获大赦,立即带侄女回了尕爸爸家。

2025年3月30日晨,离别

临睡前,心里默默念叨阿爷阿奶大大。但他们谁都没来我的梦里看看我。或许,他们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生自得吧。

天很快亮了。我踱出院子,久久端详早晨的阴山。用手机反复拍下那座我们居住几辈子的荒山,那条我们走过无数次的山路,那面我荡过羊驴、铲过柴草、挖过锅锅灶的山坡。

唉,阴山呀——你那雄宏枯黄的容颜,挺拔粗犷的身姿,沉静安详的魂魄,永远刻在我的心魂深处,一次次反哺滋养我。可我又能给你什么?

一只鸟立于红沙柳上,静静地望着我,望了好久。我想它定是某位亲人,才如此望我。可当我走向它,它却飞走了。

十一点多,最后望一眼阴山和尕爸爸,便钻进车里,不忍回头。怕太浅的眼窝盛不下太深的留恋,怕太深的心里溢出太多的苦涩。阴山和阳山皆永存,但尕爸爸和诸位家伍爸爸们、阿姨们、阿姐们,何时能再见?待亲人一个个离去,哪里还有我的故乡,我的童年?我深深的眷恋和思念又到何处寄托?

望着车窗外唰唰后退的村庄、院落,及满目枯黄与浅绿,一种莫名失落汹涌袭来。此一别,再见何时?清明啊,唯清明成了联接故土与游子的一根细弱纽带。

唯愿:清明永在,故土安详。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