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生涯

教书生涯

1

一个人的命从死的写到生的需要

蘸墨河一条

2

一个人的生从生气到另一种生气需要

蓄日养露千回

3

每天孩子和国旗都飘扬

淋雨时，就像这里的人

领会了哀伤的心境

4

这里，每天太阳出来就照见我活泼的影子

青春，在自己脚下踩来踩去

脚掌渐薄，像两片花瓣

5

有时，牛羊公路散步

照亮我的前世，遮羞的花帽，云儿

抢着佩戴

6

几条路都有些弯，吹来的风

也有些弯，它扶着我的脑袋

轻轻摇了摇马尾辫

阳光下黄黄的，孩子们

学了《画风》

7

倘若我敢招惹云霞

我希望藏不住人世的风月

不要轻易收走

8

为了各自所想，大大小小的人

在我的心房自由穿梭

黄昏的绚与烂，我悟懂并接受

9

夜，我说的静寞与寂默是

心里的佛忽大忽小

10

每周回娘家，奶奶照样问工资

这热情与上课的热情是姐妹

四面山抱得我冒汗

一块面包正经历蒸发

11

老师的手神奇，牵我一下，能写会算

如今，我的不是神手，不能

像十叶草指点苍穹

12

孩子们抬头看黑报

我仰头看山

这点仰望让天空落泪

低头的麻雀

点

点

落

下

13

我从不赶谷场的麻雀

母亲辞去我的天职去割稻去熟悉

大山怎么分割大路为小径

太阳怎么分割背影，长短曲直

挥鞭朗读时，它们蹲着

想听清从前的为什么

14

偶尔，一只灰雀听错暗语

飞进教室，孩子们便像麻雀

仿佛它是我分发的礼物，仿佛

它是跳级的马力

15

这天，领张小奖状，意义自觉放大了

高山立正，河流唱响国歌，两岸花草

适时敲起小金鼓

16

身正为师，蓝布衫一天天淡不雅

我想要的蓝，渡河的挑工— —月亮

挑不动山塔，典当为森林的聘礼

17

再次见到退休的同事，半碗酒便能

倒出他的一生。脸部已雕塑成

黑板

18

白天有时捡到许多虚浮

心情重了，月亮躲入水底

无人知谁冒黑回了家

19

一截粉笔堂堂正正地截取无数人的

一截人生，我在人间捏着它越来越

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