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九月,写的是故乡,是岁月,也是回忆,合在一起就是乡愁。乡愁是一支歌,是一首诗,也是一本书,写在字里行间,就是盛夏的故乡。
曾经在外漂了十多年,那一丝一缕的乡愁,是我们这些游子以家乡的名义,记录下对岁月流逝的不舍和对生命蹉跎的叹息。
记得小时候,在自家楼下的院子里,我们一帮调皮鬼大声地喊着,滚着铁环,像是疆场上冲锋杀敌的金戈铁马;在墙边的水泥场子上,我们用鞭子拼命地抽着陀螺,鞭子打在陀螺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山谷间的瀑布溅起的水声;在那棵不知道哪年种下、现已枝繁叶茂、洒下一大片阴凉的老槐树下,我们和小伙伴在玩斗鸡的游戏(又称斗拐,游戏中需一腿独立,另一腿折叠盘屈胯前,双手或单手握脚,膝盖部位向前突出,以所盘之膝攻击对方),胜利在望。
我们还会逮麻雀和玩纸飞机。
除了玩,我们也有零食——辣条。我说的辣条可不是现在很火的辣条(大面筋),而是辣辣的萝卜干。
辣条有手指长,细细的,沾着红红的辣椒粉。放在嘴唇上舔一舔,香辣味瞬间袭来。咬上一口,嘎嘣脆,咸味、辣味在舌尖荡漾,然后沁入喉间,十分的过瘾。
放学后,在校门口的小店里买上两分钱的,五六根,我和弟弟两个人边走边吃,辣得不停地咂嘴,到了家端起白开水就是一大杯灌进肚子里。这个时候就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喊,又吃辣条啦!哪里来的钱?
买辣条的钱是捡废铜烂铁换的,还有平时攒着晒干的橘子皮、鸭肫皮、牙膏皮,这些都可以换钱,也可以换麦芽糖。
还有嗦螺蛳,是我这辈子的挚爱。当我在离家千里的城市里为生计奔波时,街头的一碗香辣螺蛳,嗦的是味道,解的却是乡愁。当我回到家乡,落叶归根,母亲的一碗烧螺蛳也是身心疲惫后最好的慰藉。
乡愁,除了孩提时的顽皮和好吃之外,也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我。那年,望着眼前骑着自行车、对我说“不要想太多,考不上也没关系!”的伟岸的背影,我知道这就是父爱如山,而我也用一纸录取通知书回报了他。
我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其中有一个关于归隐世外的梦。梦来自东晋朝的陶渊明,他写了一篇《桃花源记》:“缘溪行,忘路之远近……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从口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停数日,辞去……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年少时读到此文,心驰神往。终于在近半百的时候,在老家寻了一处小小的庭院。
盛夏,小巷深深,朱扉半掩遮庭壁。推门浅入,见花窗漏景,景中有太湖石,小瀑挂其间,水声湍湍。院角立亭,飞檐翘首,似鹤起天阙。转步进院,长廊曲回,廊中有靠。想那佳人依栏,雨中凝溪,夜幕望月,再闻燕语,婉约之风尽收。
环顾小院,石径通幽、水岸依山,屋前、墙角竹木葱郁,疏密间浓淡相宜,似国画走墨;亭边、廊下花枝五色,斑驳中艳雅交错,似丹青写意。置身于此,洗去一身疲倦,心境也逐渐平和。想来,这一方天地,春听风、夏观雨、秋赏月、冬抚雪,四季皆有景,美哉美哉!
我已中年,不求酒色,只愿风轻云淡有景、雨打芭蕉是情。独处在九月,写下这段文字,同时纪念一下曾经唱过的青春之歌。
那些年,我哼着《水手》中那句“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腿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然后把自己放在沧桑中虚度岁月。那时的我才二十岁,正是激情澎湃的年龄。
那些年,我吼着《星星点灯》中那句“不负责任的誓言,年少轻狂的我,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再把自己扔在蹉跎里期冀未来。那时的我已经三十岁,一无所成,每天沉沦烟酒,麻痹人生。
有人问过,有什么歌会触动心灵?又有什么歌会让人潸然泪下?答案就是这句“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
那个时候我是个游子,只喜欢听属于浪子的歌,天天把自己想象成天使,却是一个堕落的天使,然后唱着“世界太啰唆,不分对和错。像我这样的老百姓,谁会在乎我……”的歌词,游戏人间。
我们是“70后”,这是一个为难的年龄,有着太多尴尬,但我们也有优势——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我们有着“60后”的沉稳,也有着“80后”的任性;我们在变革中学会了忍耐,也善于在他人面前表现自我;我们懂得在生活中珍惜拥有,也会在开心或失落时把酒一醉,纵情在山水与歌舞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