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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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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会记得每片叶的弧度

第一章 雾里的等待

清晨五点十七分,雾漫过了河湾。

不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白,是半透明的,像被水洗过的棉絮,轻轻搭在芦苇的尖上。有只白鹭站在浅滩,缩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浸在水里,水波荡开的涟漪里,能看见它倒影的脖子弯成个温柔的问号——它在等什么?或许在等一条冒失的鱼,或许什么都不等,只是站着,像雾里长出的一截白玉。

我蹲在老槐树下数蚂蚁搬家。它们拖着比身体大三倍的麦粒,沿着树根的裂纹往上爬,有只蚂蚁中途掉了下来,在落叶堆里打了个滚,立刻转身往回跑,触角碰了碰同伴的触角,像是在说“我没事”。它们从不会因为掉了麦粒就蹲在原地叹气,也不会因为路滑就怀疑“为什么偏偏是我”。树影在雾里晃,老槐树的皮裂开许多细缝,去年的蝉蜕还挂在第三根枝桠上,空落落的,却依然保持着展翅的姿势。

有人在对岸的石阶上坐了很久。是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攥着根竹杖,杖头的铜箍被磨得发亮。他每天都来,从春到秋,从雾浓到雾淡。我曾问他在等什么,他指了指河面:“等雾散了,看去年的柳叶漂到哪了。”

去年的柳叶?我记得去年秋天,河两岸的柳树叶黄得发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无数只小巴掌在拍水面。有片叶子卡在了石缝里,老人当时蹲下去抠了半天,指甲缝里塞满了泥,也没把那片叶抠出来。后来下了场雨,石缝被水泡软,叶子顺着水流漂走时,他站在桥上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成细瘦的线,缠在桥栏的锈迹里。

原来人会为一片叶的去向蹲守整个冬天。就像檐下的蜘蛛,总在同一个角落织网,哪怕被暴雨冲垮七次,第八次依然会吐出银亮的丝——不是固执,是心里有个模糊的期待,以为网重织好时,去年那只撞进来的蝴蝶会再回来。

雾开始散了。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老人的蓝布衫上。他忽然笑了,指着河面:“看,那不是?”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片半黄的柳叶正贴着水面漂,叶尖卷着个小小的弧度,像被谁轻轻咬过一口。可我明明记得,去年被他惦记的那片叶,边缘有个三角形的缺口。

他却已经拄着竹杖站起来,往回走了。竹杖敲在石板路上,笃、笃、笃,像在跟雾告别。雾正往高处退,露出岸边的蒲公英,绒毛上沾着雾珠,风一吹,珠滚落进泥土里,蒲公英的茎轻轻晃了晃——它从没想过要留住那些珠,就像它从没想过要永远停在同一个地方。

我蹲下来看那株蒲公英。根须扎在湿土里,很浅,仿佛随时可以跟着风走。可它偏在这儿发了芽,长叶,开花,把白色的小伞撑得鼓鼓的。或许它也在等?等一阵合适的风。但风来的时候,它从不会问“你会带我去山那边吗”,只是让绒毛乘着风飞,飞多远,落在哪,都是后来的事。

雾完全散了的时候,河面亮得像铺了层碎玻璃。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铺开,去年的蝉蜕还挂在枝桠上,只是被阳光晒得更薄了,像一层透明的壳。壳是空的,却盛着整个夏天的蝉鸣——原来有些离开,不是消失,是把声音揉进了风里。

我忽然想起昨夜落在窗台上的月光。它明明可以照着更远的地方,却偏偏在窗台上多停了片刻,把玻璃上的霜化成细小的水痕。或许月光也懂,有些等待不必说出口,就像雾会漫过河湾,风会拂过草尖,该来的,总会在某个清晨,带着露水的重量,轻轻落在你伸出的掌心里。

第二章 骤雨里的松动

七月的雨总来得急。前一秒还听见卖西瓜的三轮车在巷口吆喝,后一秒乌云就压了下来,像谁把墨汁泼进了洗笔池,浓得化不开。

我在屋檐下躲雨时,看见墙根的青苔在喝水。它们平时是暗绿色的,缩在砖缝里,像一群怕生的孩子。雨一浇,忽然就舒展了,颜色鲜得发亮,顺着砖纹往高处爬,爬过第三块砖时,被一滴特别大的雨砸了个趔趄,却没退回去,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往有光的地方挪。

有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哭。她手里的气球线断了,粉白相间的气球正往雨里飘,被风推得东倒西歪,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它会飞走的。”我递过去一张纸巾,她抬起头,睫毛上挂着雨珠,像沾了水的蝶翼:“我等了三个月,妈妈说考了一百分就给我买这个气球,可它才跟我待了十分钟。”

雨更大了,砸在铁皮棚上噼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掌。气球还在飘,忽然被一根电线勾住了,卡在半空中,鼓鼓的肚子被风吹得来回晃。小姑娘忽然不哭了,指着气球笑:“你看,它没走!”

其实气球早晚会破的。雨里的风带着水汽,会慢慢浸进橡胶的纹路里,用不了多久,它就会瘪下去,像片被踩过的梧桐叶。但此刻它悬在雨幕里,被电线轻轻牵着,倒像是在跟小姑娘说:“别急,我再陪你一会儿。”

巷尾的石榴树被雨打得直点头。去年结的石榴熟了时,裂开个小口,露出玛瑙似的籽,有只麻雀啄了两口,被石榴汁染得嘴角通红。今年的花刚落,小石榴还青着,像串攥紧的小拳头,雨一浇,倒像是松了松指缝,露出点嫩黄的芯。

我想起外婆总说“雨是老天爷在梳头”。她梳头发时会掉很多白发,落在木梳上,像冬天的雪。她说天上的云也会掉头发,掉下来的就是雨,落在地上,能让土松一松,让根喘口气。“你看地里的菜,平时蔫头耷脑的,一场雨浇过,立马就直起腰了。”

雨快停的时候,天边出了道彩虹。小姑娘的气球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电线,正往彩虹的方向飘。她这次没追,只是站在台阶上挥手:“再见啦!”气球越飘越高,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融进了彩虹的颜色里。

墙根的青苔已经爬过第五块砖了。砖缝里积了一小汪水,水里有片碎掉的花瓣,是隔壁月季被风吹落的。青苔的须根悄悄缠上了花瓣的边缘,像在说“别慌,我托着你呢”。

我踩着水往家走,鞋底沾了片梧桐叶。叶尖卷着,是被雨打卷的,叶脉却依然清晰,像谁用钢笔描过的五线谱。风从巷口钻进来,带着泥土的腥气,吹得叶尖轻轻晃——原来叶子从不会因为被雨打卷就自暴自弃,它知道,风会吹干它的褶皱,阳光会让它重新舒展,哪怕最后要落进土里,也要带着雨洗过的清亮。

第三章 落叶里的弧度

秋分那天,第一片银杏叶落在了棋盘上。

老张头正跟老李头下棋,棋子是用磨圆的鹅卵石做的,黑的沾过墨汁,白的裹过石灰。银杏叶黄得透亮,像片小扇子,不偏不倚落在“帅”的旁边,老张头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叶边,老李头就笑了:“别动,这是老天爷给你支招呢。”

树下的石凳上,有个姑娘在写日记。笔记本摊开着,风一吹就翻页,她用块鹅卵石压住纸角,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像春蚕在啃桑叶。一片枫叶飘下来,落在她的字迹上,把“等”字遮了一半,她没拿掉,只是换了个颜色的笔,在枫叶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我蹲在银杏树下数落叶。每片叶的弧度都不一样,有的像被人轻轻掐过腰,有的边缘卷成个小螺旋,还有的被虫蛀了几个洞,却依然黄得耀眼。它们从树枝上落下来时,都不是直直往下掉的,总要晃悠几下,像在跟树枝告别,又像在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有的侧着身,有的打着旋,有的甚至会被风托着,往更高的地方飞一下,再慢慢落下来。

“落叶不是死了。”扫地的王婶把落叶扫进竹筐里,竹筐沿上缠着圈牵牛花藤,是春天她自己种的。“它们是回娘家了。”她用扫帚轻轻推着叶堆,“你看这土,去年的叶烂在里面,今年就长出新的草。叶知道自己该去哪,比人懂事。”

姑娘的日记写完了,合上本子时,那片枫叶被夹在了里面。她站起身,把鹅卵石放进兜里,对着银杏树笑了笑,转身往巷外走。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口袋里露出半截的银杏叶——是早上刚捡的,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老张头和老李头的棋下完了。老李头输了,却笑得很响:“你那片叶是福星,明天我得早点来占这棵树。”老张头把银杏叶夹进了烟盒,烟盒上印着几十年前的大桥,桥边的树还是小树苗,如今早已长得比桥还高。

我捡了片边缘带缺口的银杏叶。缺口是被蜗牛啃的,还能看见细小的齿痕。叶面上有层薄薄的蜡质,摸起来滑滑的,对着光看,能看见叶脉像张细密的网,网住了整个秋天的阳光。

傍晚的时候,王婶把竹筐里的落叶倒在了菜园边。她种的萝卜刚冒出绿缨,落叶堆在缨子旁边,像给萝卜盖了层软被子。“等下霜了,它们就成了最好的肥料。”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夕阳把她的影子和落叶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她的衣角,哪是叶的边缘。

风又起了,新的落叶簌簌往下掉。它们落在王婶的草帽上,落在菜园的篱笆上,落在我摊开的掌心里。我忽然明白,落叶从不会为“要落”这件事发愁,它们只是顺着风的方向,把自己铺成一条路,让阳光能透过缝隙照到土里的根,让明年的新叶,能沿着这条路,重新爬回春天的枝头。

第四章 雪下的沉淀

第一场雪来的时候,麻雀在电线杆上站成了一串小黑点。

雪是碎的,像被揉过的盐,撒下来时没什么声音,落在睫毛上才会让人惊觉——原来天也会掉眼泪,掉下来的却是凉丝丝的糖。

我在窗边看雪时,看见墙根的麦冬草在雪底下动。它们的叶子细得像韭菜,平时藏在冬青丛里不显眼,雪一盖,反而透出点暗绿,像谁在白纸上画了几道细线条。有片雪压得太重,草叶弯了下去,弯到快要贴地时,忽然轻轻一抖,雪就滑了下去,草叶立刻弹回来,依然是直挺挺的样子。

胡同口的老井被雪盖了层白被子。井沿的石头被磨得溜光,是几十年的人来人往踩出来的。张大爷提着水桶来打水,他掀开井盖时,白气从井里冒出来,混着雪的寒气,像井在呼吸。“井里不冷。”他往桶里舀水,水声在雪地里格外清,“水底下的石头记得每一年的雪,知道什么时候该暖一点,什么时候该凉一点。”

街角的雪人堆好了。是几个孩子堆的,用煤球做眼睛,用胡萝卜做鼻子,帽子是从家里偷拿的旧棉帽,帽檐上还沾着去年的雪渍。有个小孩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雪人围上,围巾太长,拖在雪地里,像条彩色的尾巴。

“雪人会化的。”最小的孩子噘着嘴,手指在雪人肚子上戳了个小坑。大孩子拍了拍他的头:“化了才好呢,化成水,就能钻进土里,明年长出小花,那就是雪人变的。”

我沿着胡同往深处走,脚印陷在雪里,像给雪盖了个印章。墙头上的冰棱挂了下来,长短不一,像串透明的风铃,阳光照在上面,能看见里面裹着的小尘埃,在光里慢慢转。

李奶奶在门口扫雪,扫帚上绑着根红布条,是过年时系的,洗得发白了。她扫得很慢,扫几下就停下来,对着墙根的雪堆笑——雪堆里埋着她秋天收的白菜,只露出点绿帮,像雪地里长出的翡翠。“雪是好东西,能冻死虫子,还能保住菜的水分。”她往手上哈着气,“人也该学学雪,该盖的时候就盖严实,该化的时候就化透,别总揪着一点不放。”

孩子们的雪人旁边,多了只猫。是只流浪猫,毛色灰扑扑的,正蜷在雪人的脚边睡觉,把围巾的一角压在身下。孩子们看见了,悄悄退开,生怕吵醒它。雪人睁着煤球眼睛,静静地看着猫,像在给它站岗。

雪停的时候,月亮出来了。雪地里亮堂堂的,能看见远处的屋顶像盖了层厚棉花,近处的树枝上挂着雪,像开满了白色的花。我蹲在雪人旁边,猫醒了,伸了个懒腰,往我脚边蹭了蹭,它的爪子沾了雪,踩在我裤腿上,留下几个梅花状的小印子。

井里的水被张大爷提回了家,放在灶台上,慢慢温着。水汽从壶嘴里冒出来,在窗玻璃上凝成水珠,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流,画出弯弯曲曲的线,像雪地里的脚印,也像落叶的弧度。

我摸了摸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有点凉,却带着太阳的味道——是孩子们从自家菜窖里拿的,窖里的土藏了整个秋天的暖。原来雪再冷,也盖不住藏在底下的热,就像落叶再轻,也压不住土里的根,就像人心里的结,再紧,也会被一场雪、一阵风、一片叶,慢慢泡软,慢慢松开。

第五章 风里的和解

惊蛰那天,第一声雷炸响时,我正在河边看柳芽。

柳芽是嫩黄色的,裹得紧紧的,像刚出生的小鸟,躲在褐色的枝条里。雷声过后,它们忽然就鼓了鼓,像在伸懒腰,有个急脾气的,已经挣开了一点缝,露出里面的绿,像不小心打翻的绿墨水,洇得周围的空气都发绿了。

去年冬天蹲在河湾的老人又来了。他不再拄竹杖,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碎米。白鹭还在浅滩,见了他,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他脚边,伸长脖子等着啄米。“它们记得我。”老人笑着撒米,米落在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去年冬天我来喂过它们,就知道它们会回来。”

柳树上的麻雀也来抢米。它们叽叽喳喳的,落在老人的肩膀上,甚至敢啄他的袖口。老人不赶它们,只是慢慢撒着米,嘴里念叨着:“慢点吃,都有份。”阳光穿过柳树枝条的缝隙,在他的蓝布衫上织出细碎的网,网里的光斑跟着他的动作晃,像一群会跑的星星。

我又看见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她手里拿着个新气球,是粉色的,上面画着小兔子。她没像去年那样紧紧攥着线,而是把线绕在手腕上,留出长长的一段,让气球在风里轻轻飘。“妈妈说,线够长,它就不会急着跑了。”她仰着头看气球,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乱的,“就像我放风筝,线松一点,飞得反而更高。”

卖西瓜的三轮车又出现在巷口。车斗里的西瓜还带着蒂,蒂上的绒毛是新的,沾着早上的露水。卖瓜的大叔掀开盖着的草席,露出西瓜皮上的花纹,像水墨画里的波浪。“今年的瓜甜,雨水足。”他拍着瓜,声音闷闷的,“去年旱,瓜有点涩,今年就好了,啥都有个轮回。”

王婶的菜园里,萝卜已经收了。坑洼的地里种上了菠菜,菠菜的嫩芽顶着点土,像刚睡醒的孩子,揉着眼睛往外看。去年堆落叶的地方,长出了几株野菊花,茎细细的,却挺得笔直,像是在给菠菜当榜样。

老张头和老李头又在银杏树下下棋。树还没长叶,枝桠光秃秃的,却已经有了舒展的架势。老张头从烟盒里掏出去年夹的银杏叶,叶已经干成了脆片,却依然能看出清晰的弧度。“你看这叶,”他指着叶尖,“去年它往东南飘,今年的新叶,说不定就往西北长。”

李奶奶的白菜早就吃完了。墙根的雪化成了水,顺着砖缝流进土里,滋养着刚冒头的青苔。青苔比冬天时更绿了,爬得更高,甚至爬上了窗台,像给窗台镶了圈绿边。李奶奶坐在窗边择菜,阳光照在她的白发上,像落了层不会化的雪。

我又捡起一片新的银杏叶。是刚长出来的,嫩得能掐出水,边缘还卷着,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叶面上有层绒毛,摸起来软软的,对着光看,叶脉是嫩绿色的,像刚抽芽的藤蔓,正慢慢往四周蔓延。

风从河湾吹过来,带着柳芽的清香,带着西瓜的甜气,带着泥土的腥气。它吹过老人的蓝布衫,吹过小姑娘的气球线,吹过卖瓜大叔的草席,吹过每片新叶、每颗嫩芽、每粒正在发芽的种子。

我忽然明白,世间万物从不会“特意”去治愈谁。雾只是自然地漫过河湾,雨只是自然地落在土里,落叶只是自然地回到根旁,雪只是自然地盖过冬眠的生命。它们只是顺着自己的节奏生长、飘落、融化、轮回,却在不经意间,让蹲在雾里的人看见叶的去向,让躲在雨里的人看见彩虹的弧度,让盯着落叶的人看见土壤里的新生,让守着积雪的人听见冰下的水声。

而人之所以会被“折磨”,不过是把自己困在了“必须怎样”的期待里——像那只攥紧气球的手,像那片不肯落下的叶,像那场执着等待的雾。其实风一直都在,它会吹散雾,会托住叶,会让气球找到合适的高度,会让每个挣扎的灵魂,在某个清晨或傍晚,忽然看见:原来松开手,比攥紧更有力量;原来去向未知,比固执等待更自由;原来放过自己,就像落叶归根、雪化成水那样,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就像此刻,风掀起我的衣角,也掀起了老人竹篮里的碎米,米落在浅滩上,白鹭啄食时,翅膀带起的风,轻轻拂过柳芽——柳芽又鼓了鼓,这一次,它不再犹豫,慢慢展开了自己的弧度,像要接住整个春天的阳光。

而风,会记得这一切。记得每片叶的摇晃,每滴雨的重量,每朵云的停留,也记得每个终于学会松开的指尖,曾怎样在时光里,慢慢长出温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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