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午后的基础楼荷塘透着几分寒意。荷塘早已消逝“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萧瑟地一片孤影潋滟波,落寞地只剩一汪碧水游青鲤,如同跌谷时期的心境,心无山水冷眼看花皆是悲。庆幸塘周不离不弃地漫卷着深绿、浅黄的连翘,红紫相间的朱蕉与檵木,红粉相趣的杜鹃,色如胭脂的山茶...一层叠一层的青草装饰着。时而丛木里飘来若有若无、隐约浮动的桂花香,弥补荷塘遗失的辉煌。
闲坐塘边紫荆花坛下,阳光没了夏日的咄咄逼人,宛如一股清流,谦和有礼地暖着身躯,时光在流逝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静谧。几瓣紫荆花片,身姿轻盈地逗留半空,因风在我眼前淡粉淡白地缱绻了几秒,而后落在脚跟,好似精灵翩翩舞起,随后优雅地谢幕。或许,我该将它拾起,就像拾捡被岁月遗漏的时光,轻轻夹在某一页书中,留下一段朦胧的回忆。偏偏不知何处冒出的几只蚂蚁,正卖力地托举着刚落下的花片,划着整齐的步伐,隔着荷塘与创家园入口的小径,一脚一步,悠悠闲闲地进入小片绿林地。
林地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修剪,地面残缺不一的叶片仍带有些许的绿意,一层覆盖一层,绿篱沿栏的浅草把头埋的好似诗人眼里的忧伤,枯燥无生趣。倒是葱兰,翠玉翠玉地独守一方,肆意绽放它洁白的花裙,零星地镶嵌在林下半阴处。
令人心境清明的是林地的两株槐花,蜿蜒环绕着其中一棵榕树,倾斜地向阳而生,拥属它独有的浪漫。望着眼前一树的槐花,心中满是欢喜。自前年那场台风暴虐后,园中多数树木或拔地而起,或断枝断节,黄槐亦躲不过拦腰折断之运,少了目之所及的大好光景,自然断了旁人的留恋。大概黄槐同人一般,经历风雨后的摧残,令它看懂了四季冷暖,天道无常。学会了关关难过关关过的静心养息,坐看云舒云卷;学会了事事无休事事休的见或不见,随心在;学会了花开花落自有时,入画成诗由己愿的豁达。秉持阳光热烈的姿态,两年后重磅回归,出其不意地带给世间如此的盛情:一簇簇、一簇簇满满的灿黄明艳,像藤萝瀑布般从半空垂下,在阳光照射下越发的清澈,仿佛在流动,在微笑;像仕女静婉临溪照额黄,倾城佳貌在人间;朵朵花瓣亦如春光乍泄,色泽尽收眼底--比金黄的麦浪清浅,比鹅黄的初日淡雅,比赤黄的金箔素净,于青翠中遇见成熟,于斜阳中邂逅温柔。
一阵风,悄然拂来,撩开发梢,轻触脸庞,跃过枝头,穿梭在槐花间。似乎带来远方的思念,黄槐低眉不语。风只好摇曳着槐花一串挨着一串,一朵紧着一朵,像演唱会退场后出口的情侣,彼此被推着挤着,对视着,尽显俏皮可爱。又像是打开一页页的书卷,让天空细细地阅读,读出了秋的柔情,秋的意难忘,秋的伤怀。风儿自知理亏,不去谈论花的结果,也不去追究落叶的归处,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细腻,几分温情,轻轻地抚平黄槐的蹙眉,就像时光抚平岁月的伤痕。此刻,一只鸟雀,形单影只地立在槐树枝桠上,望着天空一片白云去悠悠而出神。或许,它在想,这片天空是否也应有它曾留下的痕迹,于是扑棱着翅膀,滑落了余辉,又溅出暗香,似要旋飞,但最终一笑而过,兀自停留在枝头。
“喵喵”,“喵喵”,是猫声。校园里独独不缺席的是流浪猫。两个女生手搂书本,在篮球场与基础楼中间的路边,弯腰蹲下,一边抚摸着黄猫,一边从包里取出零食。一个篮球从天而降,飞落女生脚边,吓的黄猫尾巴开枝散叶地竖起来,“喵”地跑开了,女生还没来得及拆袋投喂,有些气恼地朝球飞来的方向瞪眼。篮球场一片青春的热腾,风悄悄地把他们青春的记忆和笑容统统打包,丢上了开往冬日的列车,等待春风的解压。
“轰隆隆”,风捎来倏忽而过的飞机轰鸣声,回首天边,青山卷暮云,白鹭照残阳,暖暖的,薄薄的,很近也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