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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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场岁月
该如何定义
在三个林场的岁月
十八年里的三次别离
每一次，都像
新布扯开的脆音
我涉足过
西尔根气河、查拉班河、呼玛河
白桦林见证我的热爱
而我手里的油锯
曾割得你伤痕
累累
你依然选择——原谅
每到春天，都用满山的红杜鹃
和啄木鸟敲打的木鱼
给我，温暖的寄语
而十年前拆掉的锯链子
已锈蚀成铁屑
腐朽的树墩子旁
萌生出，连片的小树
管护站
苍鹰飞旋的地方
有熊出没
林缘边上，一所
带硅晶板的砖房，堪比
山神庙。里面修行的
是转岗的“三手”
他们放下手握的“屠刀”
修炼坚守大山的秘籍
他坐着，目放精光
他走着，挽着朝阳
他跳着，嬉戏一只松鼠
更多时候，听满山拔节的苍翠
嗅大雪封山时野兔的蹄印
蹄印中有冰雪凝结的树精寓言
他已把孤独──
酿成，百花蜜
巡护员
巡护女工的一天。早上
迎晨雾，黄昏披霞锦
纱巾裹住零乱
巡山、巡路、巡河
捕捉危险的火苗
山路曲折，波光似碎镜片
别人眼里美景，已熟视
疲惫，晃荡成
斜挎的空水壶
偶尔坐在砾石上，盯来往的
排气管。怕它溅出火星
给森林种下厄运
顺手薅一把婆婆丁，塞进
被烈日熨烫的裤兜
森林消防员
火成魔时，你是伏魔士
寻雷击点时，你是钻山豹
练就的一身技能，瞬息
就灭了火的七分嚣张
战服内裹着雷暴
激情燃烧
我也曾，转战过数个火场
把浓黑的烟咳进肺
灰烬在风里，翻卷成炭笔素描
是你用锹镐刨出隔离带
让绿与黑泾渭分明
隔离带旁边的
草芽
从锹痕里顶破焦土
你倚着月光
打起了深沉的鼾声
风力灭火机
它的绝技，不会唤雨只能呼风
如果淋一场大雨
它会毫不犹豫，闭上
怒吼的嘴巴
以风洞，掀翻火魔的根基
让弹跳的舌头嘎嘎坠地
它将草皮疯狂卷起
埋葬，最后一束火焰
它从不炫技
为打赢一场硬仗
在铁壳里蓄积风暴
在静默中等待，那声
冲锋的号令
瞭望塔
山高塔为峰
阅览大岭江山
云卷云舒
居高处，静听风雨
慧眼识得万千气象
以海拔为经，等高线为纬
拔开云雾，寻觅升腾的狼烟
微波通讯传递森林的信息
当塔房的灯火亮起
几声狗吠声中
降下预警旗
月光，在旗上
凝结成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