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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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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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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乡愁叫十八站(组诗)

倔强的笔


握起笔

像握一根钻天的树

墨汁顺着根系深入腐殖层

永冻层处凝成蓝色的冰

在不消融的冰晶里

藏着永恒的日月


多少年了,这支笔对我

不依不饶

一直在掌心盘根错节

把每个起风的

日子,编织成落叶的

草帽。戴在头上

我匍匐于林地



双河记忆


一条河,挽着另一条河

汇入中俄界江

双河林场由此得名


三十六年前我来的时候,还是个

背包客。八年里

在这个偏远闭塞寒冷的林场

娶妻生女,转干调离


周五,黄昏,食杂店

五岁的女儿站在食杂店门口,望着

从十八站返回的客车中散去的人群

哭着跑回家:“爸爸没回来!”


它像小山村,齐刷的

炊烟,吐露出风尘四季

它历史的起点,到处是崭新的

人,砖瓦房和板杖子


去七十五公里外的林业局

要牵着打盹的星月

忍受运材车在冻板道上的剧烈颠簸

如花甲老者喘息于山路


十年前,陪去北京发展的老同事

回自然保护区看老房子:

门窗地板不存,仓房无影,蒿草过人

客厅屋顶露板条的地方还那么大

唯独不见钉着的那张,白纸垫──

我搬走时,明明还在的



走进博物馆的贮木场


一条铁路专用线像钳子

探入它的腹部

让它鼓胀的肚子干瘪

把一根根营养物质

输送到,最需要的胃里


龙门吊,造材台,传送带,地衡

高高的楞垛旁

检验员测量着冬天

一辆辆原条车呼啸而来

挟着深山的大雪

段部灯光下,眉眼挂着锯末子的

工人,吃着单位奖励的夜宵


我亲见,一节节肚子圆圆的车皮

被轰鸣的火车头带离

那时,我正站在调度楼的窗户旁

满场区的灯光,在闪烁


以后的以后,全面禁伐的旗帜

插在了造材台下厚厚的

树皮上

卷起的风,把它

吹进了博物馆



消逝的雕塑


可有人记得

邮局旁,街心的雕塑:

十八根铁管,支着绿圆球

球上一只振翅的白天鹅


或许辜负了有力的象征

被坊间的恶意民谣啃食而亡:

“十八根管子,顶着一个牤牛X子……”

那时候,工资被积压的木头压扁

职工衣兜堪比漂白粉


一场浩荡的及时雨,催开

久违的笑花

后修建的几处雕塑

比如垦荒牛,比如昂首狮

而那只带翅膀的,却飞进了

局志以外的

记忆荒野



永庆岗楼山


不知,还有谁

在风清日朗时,亦如我

踏着与职工一起修建的石阶

爬上山巅

在樟子松掩映的观景台

阅脚下山河画页


山顶耸立的防火瞭望塔

确像树尖上的岗楼

林场居民几十年一直这么称呼

外地人误以为鬼子的残留


板夹泥曾团团包围砖瓦房

依山傍水的居民区

鼎盛时商业繁荣

而今,每盏窗灯间隔着

三十个空庭院的沉默


呼玛河缓缓东流,大桥跨两岸

忘了谁的戏言:

修路取料,挖坑破了风水

惹出些许“闲言”


戏言终是戏言

岗楼山樟子松漫山,四季苍翠

迄今为止,没有哪一场水火

能够威胁到它



灯笼城


老英雄隐藏勋章的地方

老诗人为局歌填词的地方

一万二千年前的古人类

在这里敲打旧石器

清王朝押运黄金的古驿路

这是第十八站


后来者呵

不要让眼睛生锈

用满城的红灯笼纪念

用城西的福鼎护佑


那些横排竖挂,成串单挑

各式各样的红灯笼

把小城挂在其中


远行的游子

在暗淡星空下,遥望着

溢彩的街道

灯笼晃成炭火

烫穿,夜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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