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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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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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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萩

水萩病倒了,病得很意外,也很厉害,夜里高烧说胡话,喊着要给付义穿嫁衣、帮菊香娶媳妇。她的父亲金生使出浑身解数,中药西药、针灸理疗,各种手段用尽,都不见效。付余一家多次前来探望,还带来各种名贵药材,供金生开方取用,亦无好转,甚至出现呼吸困难。

金生心里清楚,水萩的病,是累的、冻的。整个冬天,水萩忙着出诊,赤脚过河,冷水接触太多,受寒太重,病才难治。

水萩一病不起,金生夫妇俩手忙脚乱,白天要给村民看病,晚上轮流照看女儿,夜以继日,寝食难安。一天夜里,金生恍然入梦,梦见岳父责问:“传男不传女,还记得么?”醒来冷汗湿透衣背。

当年,金生辍学回家,不愿随父学兽医,要当一名中医,为乡亲们治病。于是,便到当地名医崔士贤家当学徒,与药材世家子付余成为同门师兄弟。付余无心学医,没过多久,便回家帮着父亲打理药材生意。勤奋好学的金生,深得崔士贤喜爱,得其毕生所学,还成了他的女婿。婚后,金生夫妇经营医馆,日子过得红火。

一场瘟疫过后,金生和付余彻底断了交。那年春天,金生所在的县城发生瘟疫。付余卖药材趁机涨价,甚至以次充好。水萩娘正怀第三胎,临产前染上了瘟疫。吃了金生开的药,不见好转。金生查验后发现,付余卖给他的药材有问题。两人大吵一架,从此不相往来,也不准孩子们走动。

不相往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在村里,水萩和菊香关系最好,菊香比水萩小两岁,两人从小玩到大,亲密无间。水萩性格内向,不愿与人交往,只有菊香一个闺蜜。每当有人欺辱水萩,付义和菊香兄妹俩都会为她打抱不平。

金生和付余撕破脸皮之后,菊香和水萩成了两家“传话筒”。

水萩娘最终逃过瘟疫,顺利产下水萩。但她一直认为,治好她的病不是金生,而是“水萩粑”。

水萩,叶似鼠耳,有白绒毛,又名鼠曲草、清明菜,是江南常见的一种水蒿草,长于田间地头。一般在冬天萌芽,二三月疯长,谷雨过后开花结籽逐渐衰老。

水萩娘爱吃水萩粑,分娩当晚家里正巧吃粑。

“娃他爸,起个名啊?”水萩娘催金生赶紧给孩子起个名字。

金生将“起个名”听成了“吃什么”,于是回答说“水萩粑。”

“好啊,就叫水萩。”水萩娘以为娃他爸是说“水萩吧”。

水萩的名字,就这样叫开了。

金生夫妇育有三女,水萩排行老三,她的两个姐姐都在城里上大学。只有水萩留在身边帮忙。

村里有个女医,妇女们喜欢得很。一日,金生出诊,水萩和母亲在家。邻村瞿大姐前来求医。见水萩坐堂问诊,高兴地说:“女大夫给我瞧病,还没吃药,病就好了一半。”夸得水萩面红耳赤。瞿大姐说,她一开始怕风、怕冷,浑身酸痛,后来头痛,当天出现低烧。水萩把脉判断,瞿大姐的病位在手太阴肺经,应是温热病,便给她开了一剂“桂枝汤”,三贴草药汤喝下去,病就好了。

金生回来后,细问病情和诊断。水萩告诉父亲:“《皇帝内经•热论篇》有云:‘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皆出,勿止。’目前夏至未到,我判断瞿大姐得的是温病。”

“虽然温病忌用辛温发汗的治法,但也要辨证治疗。《温病条辨》有言:‘虽曰温病,既恶风寒,明是温自内发,风寒从外搏,成内热外寒之证,故仍旧用桂枝辛温解肌法,俾得微汗,而寒热之邪皆解矣。’瞿大姐虽有低烧,但发病之初,明显怕风、怕冷,所以,我用桂枝汤辛温解肌,助其发汗。”水萩一一回禀。

金生微微点头,颇感欣慰。简短几句话,说明水萩懂得了辨证施治。“师傅,您就原谅徒儿吧!水萩好学,医术不传她,恐怕要失传了。”金生在心里默念。尽管这样,金生仍然不许女儿接诊疑难杂症。

一日,金生去城里采购药材,出门前反复叮嘱水萩娘,小病才能让水萩看。可他前脚刚走,求医者后脚就来了。

“金医生在家吗?”

水萩娘推门一看,是同村的老郭头,忙问,何事找老金?

“找他呀,没好事。”老郭头说。

“您说笑了,有事尽管说。”水萩娘笑着说。

“弟妹啊,我家小猪仔突然不爱吃食,发疯似满圈跑,整天嗷嗷叫,我估摸是‘跑圈’了。想请金医生去帮瞧瞧。”老郭头说。

水萩娘告诉老郭头:“老金去城里进药材,估计三五天才能回来。”

“这如何是好啊!孩子的学费,全靠这两头仔猪。”老郭头急得直跺脚,忽然看到水萩在药房里捣药,如见救星,便对水萩娘说,“弟妹,听说水萩能开方子了,村里好多人被她治好过,这话可当真?”

“方子开过几个,但到她爸还早着哩!”水萩娘说。

“要不,让水萩帮帮我?”老郭头说。

“什么?你叫水萩去阉猪?”

“是啊!水萩应该会这手艺吧?你们家又有现成的刀子。当年,金老爷子在世,他的手艺,那叫一个好啊,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人。”

“水萩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叫她去割猪卵子,亏你想得出来。”

“不碍事,跑圈的是母猪。”

“母猪更难阉。”

水萩娘和老郭头,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

听到喧哗声,水萩跑了出来,问清情况后对老郭头说:“郭大叔,我只看过爷爷阉猪,自己没试过,恐怕不行。”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偷看爷爷阉猪,说出去,不怕人笑话,还要不要嫁人了?”水萩娘急忙打断水萩的话。

以往农村规矩多。杀猪宰羊、阉猪配牛都要避孩子,也不准孩子们掏鸟窝、捉小鸟,否则孩子会变懵(方言),读书没有上进心,成绩上不去。

有意学医的水萩不顾世俗眼光,爷爷帮人阉猪,她借机偷看,问这问那。后来,她买了兽医教材自学,理论知识方面不亚于她爷爷。

“水萩啊,我也是没办法,仔猪整天在家嗷嗷叫,不吃不喝,会掉膘的。你就帮叔一回,去试一试?”老郭头说。

水萩说:“叔,我只懂得一些皮毛。”

“弄死了算我的。”老郭头别无选择,斩钉截铁地说。

水萩转身回屋,找到爷爷留下的手术刀,跟着老郭头走了。

来到老郭头家,水萩被请坐上席,喝茶嗑瓜子,郭老婆子陪着她闲聊。老郭头则去喊人帮忙逮猪、捆猪。“水萩,仔猪捆好了。”老郭头和邻居将猪绑上木梯,喊水萩前来动刀子。

木梯斜靠着墙放置,仔猪倒悬在梯子上,嗷嗷直叫。水萩看着有些害怕。“叔,你们按紧一点,别让仔猪乱动。”只见她在猪的左侧腿下近乳处反复按压,寻找仔猪的子宫和卵巢位置。倒出白酒擦拭消毒后,取出手术刀,在上面划了个小口子,鲜血直冒。水萩定了定神,大胆地将手指头从切口处塞了进去,摸了老半天,啥也没摸到,急得满头大汗。终于,摸到一侧的“花子”,急忙用刀头上的细钩,从切口处伸进去,把“花子”拽了出来,再用左手掐住,右手调换刀头,用锋利的刀刃,割下“花子”,放在一旁。紧接着,她用同样的方法,割掉另一侧“花子”。用凉水冲了冲伤口,再进行简单缝合,便结束了。

“叔,好了,把仔猪放下来吧。看住它,别让它躺下,要让它一直站着,否则,伤口碰到脏东西会发炎的。”水萩一边说着话,一边准备将两个“花子”扔掉。

老郭头见状,赶紧上前接住“花子”:“这个给我,我来扔。”只见老郭头拿着两个“花子”,使劲一扔,“花子”便飞上了屋顶。

按照当地习俗,阉猪后“花子”不能随便甩,要扔上屋顶,借此图个好彩头,希望猪长得高、养得快。老兽医们都知道这个规矩,水萩第一次阉猪,情急之下差点儿犯了忌。老郭头没怪她,依然千恩万谢。临走时,还让老伴儿给水萩做了一碗鸡蛋面,等她吃饱肚子再送她回家。

当天晚上,水萩做了一梦,梦见一只长嘴大耳的猪妖,不停地撵她,向她讨要孩子。接连几日,水萩心有余悸。

金生出差回来,听说水萩帮人阉猪,一句话也没说。这让水萩感到很意外。

半年有余,村里相安无事,医馆冷清了许多。一天,水萩正在医馆坐诊,菊香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告诉水萩:“我哥回来了!”

“何时回来的?”

“昨晚。”

两人正聊着,金生喊了一声:“水萩,我到红光村出诊,你去村西头帮刘二婶扎个针。”

“好哩!”水萩应了一声,收拾好银针和药箱,便和菊香出门了。去刘二婶家,要路过菊香家。两人正好同行,边走边聊,欢声笑语不断。

水萩给刘二婶施完针,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付义。他刚进山“打秋”回来,一只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另一只手握着几枚鸟蛋,伸手送给水萩。

“我不要,以后别再掏鸟蛋了。”

“好的,明天把他放回去。”

水萩告诉付义,她梦见了猪妖向她讨要孩子。“你掏鸟蛋,鸟儿也会找你要孩子的。”

两人坐在路边大石头上歇息,说着闲话。付义将外出所见所闻,逐一说给水萩听。

“我交了一个好朋友,他学识渊博。”付义说。

“什么样的朋友?”水萩问。

“一个大学教授,我跟他学会了周易占卜。”付义说。

“教授还会算卦?那是封建迷信,你也信啊。”水萩瞪了付义一眼。

“不是迷信,是国学,易经是四书五经之一。不信,我为你占一卦?”付义说着掏出3枚硬币,让水萩握在手里,朝着空中抛了6次。他则用树枝在地上画线记录着。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付义口中念念有词。“震为雷,兑为泽,震上兑下,雷泽归妹卦,归妹卦主少女婚嫁,九四爻动,好卦!”

水萩听到付义说少女婚嫁,她脸又红了,轻声地说:“你都说些什么呀?我听不懂。”

付义解释说,九四爻动,以九四爻的爻辞为准。归妹卦九四爻辞:归妹愆期,迟归有时。意思是说,少女过期未嫁,迟嫁是为了等待时机。《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意思是说,过期未嫁是出于自己的心愿,是有所等待而后出嫁。

水萩听了,更加害羞,起身就走,边走边说:“你学的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回到家,水萩见姑姑来了,忙过去打招呼。姑姑在堂屋里和父亲说话,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男子,生得眉清目秀。

吃晚饭的时候,水萩娘告诉她,下午姑姑过来,是替水萩找婆家,对象就是那个陌生男子,城里人,家庭条件尚可,父母是农民出身的干部,不挑不拣,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我暂时不想嫁人。”水萩捧着碗,一个人跑进了厨房。

晚上,水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付义为她占卜的卦辞内容,和姑姑为她说亲事联系起来,刚好说得通。不由得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江南的秋天格外短,眨眼之间,寒冬即至。山里的冬天冷得出奇,冰溜溜随处可见,上粗下尖,如同一把利剑,倒悬于山涧的岩壁上,颇为壮观。

水萩不爱冰溜溜。她家住在东村,到西村出诊要经过相河,冬天河水浅,人们就近搬运河里的石头,当作过河的垫脚石,被戏称为“难步”。今年相河的“难步”被山洪冲毁,尚未翻修,冬天就已经来临,水萩只能赤脚过河了。

水萩坐在医馆里看书,想着要赤脚过河,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发鸡瘟了。”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是村西头江大嫂来请金生去治鸡瘟。金生据实相告,说他不懂兽医术,去了也是白去,叫她另请他人。

水萩自告奋勇,跟着江大嫂去村西头查看鸡瘟病情。在河边遇到去村西头办事的付义,便一同过河。三人在刺骨河水中蹚水而行,边走边聊。

付义说:“今年的天气奇了怪。往年这个时候,没这样冷。”

“没人修‘难步’,男人都死光了么?”江大嫂冻得骂起人来。

水萩怕付义听了难为情,便岔开话题说:“要是有人支援我们建一座桥就好了。”

走进江大嫂家,只见院中地上摊放着两只死鸡,鸡冠肉垂发紫、肿大,头脸也有些肿胀,和鸡瘟症状一致。经江大嫂同意,水萩剖检死鸡发现,皮下肌肉、喉头、气管以及大多数脏器和黏膜出血。

“确实是鸡瘟。”水萩告诉江大嫂,死鸡不能吃,要埋掉,不然会传染其他鸡,还可能传染到人。江大嫂说,前几日,有好几户人家仔鸡死了,没人埋,有的随手扔进臭水沟,有的舍不得扔,扒掉肚肠炒着吃。

水萩感觉不妙,便在出诊时,挨家挨户提醒人们防治鸡瘟,避免人感染。然而,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天早晨,村委会的会计顾算奇发烧,来找金生看病。他告诉金生,前几天,他去西村的妹妹家,那里诊所看病要排队,很多人生病。水萩听说后对父亲说:“莫非瘟疫?而且顾会计才从妹妹家回来,就发烧了。”

金生也有疑虑,便提醒水萩要小心。他则进城采购药材,以备不时之需,顺便探听疫情。然而,药品尚未备齐,形势就已大变。邻村,甚至镇上,有不少人舍近求远,到金生医馆看病。金生一天忙到晚,只好安排水萩出诊。水萩出诊跑个不停,赤脚过河,一天好几趟。

就在人们四处躲避瘟疫的时候,一支工程队来到这里,在相河边搭起工棚,准备在相河里修桥。至于要修什么样的桥,村里无人得知,也没人去问。只有付义隔三岔五往工地跑。

桥建好了,瘟疫仍不停歇。直到除夕这一天,水萩家的医馆才算闲下来。按照当地习俗,年头年尾,不看病。水萩的两个姐姐,放了寒假,回家过年。难得空闲两日,水萩提议:“田里的水萩水嫩得很,采些回来做粑吃。”

水萩娘爱吃水萩粑,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人也都同意。于是,水萩和母亲提着篮子和锄头下田挖水萩,金生和两个女儿留在家中磨米粉、做馅料。春节前后,水萩萌发不久,植株较小,不易采挖,忙了半天才挖满一篮,去掉根须和杂草,留下茎叶,洗净捣烂待用。

水萩粑制作很讲究。一般用肥瘦相间的腊肉、鲜肉混合切成肉丁,放入菜籽油,炒出肉香味,再加上青蒜、豆干、粉丝等做成馅料。主料选取也很独特,要将籼米、糯米按二比一配比,混合浸泡半日,沥干水后用石磨或石碓碾磨成米粉,用这种水磨粉做粑,口感细腻,软硬适中。

临时起意,大米来不及浸泡,金生只好用干大米磨粉,加入捣烂的水萩,混合揉成面团,包上馅料,做出圆粑粑,放入蒸笼,猛火蒸半小时便出锅了。

“香!香!香!”水萩挑了个“大块头”送给母亲吃。

母亲连声称赞道:“嫩水萩做粑就是好吃。”

蒸熟后的水萩粑,变成了漂亮的草绿色,一口咬开,芳香四溢,回味无穷。一家五口人,个个吃得肚滚圆。

春节过后,付义突然生病,一开始浑身酸痛,手脚冰凉,头疼、发冷、咳嗽,两天后发烧,卧床不起,几天不吃东西。

付余硬着头皮,来到金生家,请他为儿子看病。金生不想女儿为付义治病,便亲自出诊。然而,一帖药吃下去,付义病情不见好转。金生又换了个方子给他开药,再配上从城里采购的西药,依然无济于事。

“爸,明天我出诊,您在家坐诊吧。”水萩对金生说。

金生点头同意,他也想换个人试试,或许有效。水萩仔细检查和询问病情后发现,付义的症状,和其他瘟疫病人略有不同,其他人是持续高烧不退,而付义却是时冷时热,有点像“打摆子”。水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例,不敢开药,便将这一发现告诉父亲,和父亲会商治疗方案。

按照新方抓药煎服,病情快速好转。随后,调整了几次药方,对症治疗,付义康复了。

随着付义病愈,村里的瘟疫患者渐少。就在人们以为这场瘟疫就要结束的时候,水萩却病倒了,无药可治。在付家父子帮助下,水萩住进了市立医院,主治医生是一位老专家。他告诉金生,水萩的病情非常复杂,目前只能缓解症状,还没找到有效治疗方案。不过,他们正在联系省城的专家,前来会商会诊。

“当初,真不该让你学医。”看着昏迷不醒的水萩,金生十分心疼。

“我—不—后—悔。”水萩突然醒来,艰难地说出心里话。

两天后,专家会诊方案出来了,建议用“血清疗法”。这种疗法,一是要找到相应疾病的康复期患者,用其血浆制药;二是要用有效血浆。两者缺一不可。到哪里去找康复期患者?肯不肯献血?血浆有没有效?面对一系列问题,金生一家,手足无措。

一筹莫展之际,付义来了。他进城办事,顺道来探望水萩。问明缘由后,付义提出,让医生抽他的血试一试。因为,他的病刚刚好,和水萩的症状类似。金生点头表示感谢。经过化验,付义的血浆可以用来治疗水萩的病。果不其然,使用“血清疗法”后,水萩病情好转,调养十来天便可出院。

出院前一天,金生领着水萩上街散心。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家药铺门前,铺子很大,药材齐全。两人不约而同走了进去。老板以为是买药的客户,热情招呼,问这问那。

得知金生父女住在相河边,老板便问,“相河的桥修好了么?”

“修好了,你怎么知道?”金生说。

“我还出钱了呢!”老板说,“你们那有个小伙子叫付义,跟我儿子关系要好,他说要在相河里建桥,四处筹钱,我也支持了一点。”

水萩这才明白,修桥的工程队是付义筹钱请来的。“那次和他一起赤脚过河,我的一句戏言,他竟然当了真。”想到这里,水萩心中暖流涌动,脸颊泛起红霞。

病好之后,水萩依旧行医,卖力地为乡亲们瞧病治病。

一天下午,村里来了个邮递员,给付义送来大学录取通知书。原来,付义偷偷自学参加高考,考上省城一所大学文学院。

开学前一天,付义向水萩辞行,勉励她继续深造。

“我在大学里等你。”

水萩点头答应了。

一年后,付义所在的大学医学院,迎来一位女同学。

首发于《江河文学》2024年第4期总2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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