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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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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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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枣树

以前若有人问起我的老家在哪儿,我总是很勉强地说出一个对村子毫无印象的村名,如果接着问我那里还有什么,我便敷衍地回答说:“老屋,枣树。”

知道老家还有枣树,是读初中时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说,我家的枣树是祖父亲手栽的,它结的枣子曾经帮助父亲度过一个困难时期。

听父亲说,我家的枣子个头大,又饱满又甜。每年秋天,母亲在打枣时总会先将床单铺在树底下的晒筐中,再用长竹篙敲打树枝上的那一串串枣子。提着竹篮给房族叔伯家送完尝鲜的枣,母亲就把余下的枣子用晒筐翻晒后收藏在干草中,经过一段时间,半青半红的枣就一个个变成了香喷喷红彤彤的干枣。我总是乘母亲不注意,嘴馋了就偷偷地摸几颗吃,等父亲休假回来,草里的红枣就寥寥无几。

我还听父亲说,小时候的我不等枣子成熟就经常在枣树下拾捡掉落的枣,吃完酸涩的青枣后又总是眼泪叭叭地哭个不停。

哥哥告诉我,当年我们离开家时正逢枣子成熟的季节,哭成“花脸猫”的我是被堂叔强行抱进箩筐里被父亲挑走的。

2024年的清明节,我从省城开车到县里接上哥嫂一起回老家祭祖。

出城区,过高铁站,经桂子墩,在通过公路桥下的隧道后,哥哥对心如鹿撞的我说:“快到大队(村)部了。”

一阵油菜花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飘进车里,那亲切而又暌违已久的味道,竟让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儿时奔跑在田野间的模糊画面。咽了咽嗓子,我问哥哥:“是要到了吗?”哥哥向前倾了倾身子,指着右边不远处的村落说道:“喏,老家就在那里!”

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山林映入眼帘,我又问哥哥:“那应该就是我们的祖山吧?”他点了点头,回答说:“正是。以前的祖山就是一座荒山,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这些年封山育林,政府又投入大量资金搞矿山生态修复,环境好了,树多了,山自然就青了。”

扫墓祭祖结束后,我在车边久久地望着村内一排又一排的新式楼房,哑着嗓子跟哥哥说道:“我想去看看咱家的枣树。”

刚到村头的池塘边,我记忆的阀门像被突然打开,不等哥嫂介绍,我就指着两间年代久远的土房子说:“这就是我们的老屋。”转身我又指着旁边超出老屋好几米高的两棵树说:“枣树,是我家的枣树!”哥哥在一旁抿着嘴笑道:“有一次,我帮你摘完枣子下来,就被母亲拎着棍子满村追赶着打,说摘早了都糟蹋了。”

我放缓脚步轻轻地靠近枣树,用早已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它们长满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和因层层堆积而形成瘤子的灰褐色躯干,就像抚摸父亲那饱经沧桑而又不失温暖的身体。我抬头仰望灰色虬枝上那些纵横交错近似枯萎的树丫,想到它们夏季时的枝繁叶茂、秋天时挂满的累累硕果,不由地想起它们“叶不争春、花不争艳、根不争地、冠不争天”的品格,想到它们几十年如一日地在风霜雨雪中默默的陪伴和守护我们心灵深处的港湾,我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因为心中的怨气(听父亲说,母亲离开我们的原因是送医不及时),我一直没有回来。”

离开时,我红着眼睛对哥嫂说道:“等枣子成熟时,我们再回来一趟吧。”哥哥说:“枣子熟的时候,应该回来看看。”嫂子说:“要是嫌开车累,你就坐高铁。”

在返城的弯道前,我下车走到路边的土坡上,回首眺望远处的小村。金黄色尽头,房屋隐现于绿的树、红的花海中,它们和袅袅升起的炊烟,正构成一幅和美的乡村画卷。

以前,我总是很羡慕别人骄傲地说起老家。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也可以自豪地告诉他:“我的老家在佘冲,它也是荆楚大地上的美丽乡村,那里不仅有我的老屋还有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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