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梁
铁或石头,以同一手法
换取多余的空间,在远方的路上
连接归途。江水流过
落日切割的痕迹,在最低处
颠沛流离,愈合光阴断裂的真相
远或近。在羁绊的桥梁上
寻找原型,幼小与衰老
收容与释怀,都在大浪中
无限迁徙。象一根担子
在拥挤的人潮,挑尽生死
抵达,回寒山寺
寒山寺的钟声,在夜里
喂养过落水的月亮,一千多年
逆流而下,船与古道踉踉跄跄
在我经过的三月,抵达比苏州河
更远的远方。借一匹马
在瘦老的古道,再跑一趟
为翻越秦岭的光阴,开路运粮
雪不去解释,也不再作证
云雾把山放出来,我把我放出来
南岸桥南的桃花,在春雨中
等风刮落钟声,自己与自己和解
在广仁寺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殿前焚香
春风读懂的藏经,在三月
开成了玉兰,桃花,供人参拜
高处的红墙青瓦,把许下的祈愿
或关押,或放行。台阶斑驳
悠悠的风铃声,或远行或回去
花落了,风还在吹
广仁寺的香,还烧着
真假,善恶,你还是你
词与物的积累
北方的赶路人,在故乡和远方之间
运送词语,堆积,落叶
抵达,大雪。瘦小的村庄
草木死去,命运的密码
又一次被光阴翻译。生锈的门环
还在敲打,缠绕的声音
在空房子的尽头,或高或低
收集剥落的修辞,迂回,清点
象没有痕迹的残片。月光下
屋顶晾晒的青苔如针,正在修补
庄稼,南岸桥,缺失的打麦场
裁剪天空
风在空的天空,塞进一朵朵云
拉展,熨平,又借来针一般的雨
密密缝补。雷声争辩
闪电裁剪的尺寸,长的,短的
还有很多。需要更换工具
上色,再上色,在微调的时候
关掉机器,把彩虹扎染
调整图案的位置,风走了
在那天傍晚,落日是工具包
风与杨树
栖息在枝头的风,翻过山
也渡过江。伤痕累累
如渠岸上死去的杨树,只剩一副残骸
虫鸟的声音,与阵阵轻风
攀附,比拟。落在水面
摆脱世俗的纠缠,重组真相
杨树与落日的倒影,所写的答案
被风擦拭,在暮色下如负释重
鼓
敲鼓,就等于剥牛皮
动作,手法,行云流水
鼓的律动,依靠介质
在人群中,唤醒一场古老的仪式
鼓锤重击鼓皮,把摩擦出的疼或快乐
递给村庄,还在的人,花和草
鼓声振动的如此频繁,敲鼓的人
每敲一次,就消耗一次力气
一切都在变,唯有鼓与敲鼓人没变
大戏开了,鼓声到此结束
有关于其他事物,在风的作用下
或记录光阴,或避而不谈
春日枯荷
池子里的水,不养鱼
只养些零散的枯荷,一旁的海棠花
落进去,春天也就落了进去
干枯的倒影,依靠风
在水面练习落脚。踪迹与形状的残缺
是一种光阴,也是一种逻辑
在一个空间,枯荷的结构
记录着水的另一种美。蜻蜓守着水池
检查时间的笔画,还有多少
能够写完,那一池荷的枯
篱笆墙与星空
空房子被杏花照看,野草
已经释怀,肆意疯长
东风又一次归来,像个孩子
在门外无限期地等。星空很远
比三十多年前,出生的日期还远
默长的小路,一头是篱笆墙
一头是远方。长大的人
只能困在一个地方。月光单薄
从屋顶落下来,缝补路途的缺口
被黑夜困住的村庄,已经习惯
月亮上的密码,失去或遗忘
群山,另一座村庄
回笼,山的色彩,已经被时间调和
鸟群没有理由,四处奔波
黑夜或死亡,绕不出山
风迷失了方向。拉开门闩
张神南村的人,砍柴,放羊
在山坡上,播种和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