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种鱼

我每年总在人少的近年夜的下半昼去龟岗买年花

用尽办法造型的都被人选走了

几乎没修剪又因长时间缺水的盆花像个奋斗久、累却无人问、知的人

比如年桔，比如桂花

比如君子兰，木本葡萄，桃木

这些失意的植物往往被另外摆在路旁

好像热烈的年节和市场的吆喝与之无关

我就用备好的买菜用的小拖车，连抱带扶

通通接回家

年节过后，各自的优劣就现出来了

那些修剪体面的，往往生命力不强

或伤了根叶，或打过药剂

加之主人本来就只图她们的姿色一时

终于，成堆，横竖在垃圾站

而我的年花年木，这时正在迎接春天的到来

她们没有被破坏的根茎给了她们的生命力才刚刚显现出来

孩子高考那年，那盆桔子树上的果子，一直挂到夏天

我就用她拍了照，用吉祥的善意鼓励孩子

还有桂花，每年里开几度

金黄的香，伴我在阳台读书写字

有茉莉花，引我写了怀念显佳老师的散文

寄与家乡的清月

她们像兄弟姐妹一样挨挨挤挤，随季节生长开合

享用太阳撒下的日花

饮了南风吹来的月华、春水

食了人间的洗米水、茶渣

以及我二伯给的榨过油的豆箍

她们在我们上班上学归来时就与我说话

我们出门时，她们就守着门户和一屋的生气

与对面的署前路小学的孩子，以及墙内的木棉树一起，形成东山口的团结、和谐和活力

当然，她们有时很兴奋

比如几盆从保靖移来的芦荟，她们几乎忘记自己不是一棵树，高高的身子和举起的花穗快一人高了

而年长的吉祥树经历最多

旺的时候要不停剪枝，引来的喜鹊、蜂蝶止不住地从东山湖飞过来赞美她

有一只白色的不知名的鸟在一个周末竟忘记主人休息在家

与平时一样与阳台上的众花木说话、唱歌

不停地翻转、跳跃，甚至睡上一觉

她们有时也委屈

比如我们忘记浇水，没有及时处理虫害

她们有她们的生命、荣枯

欢喜和沉寂

有些花木干枯了，我也不让她离开阳台

她们有些来年就开了新芽

有时，旁的花果落在盆里

有时，也可能是鸟儿衔来新的种子

好几次，空落的盆土上孕育了新的生命

我索性连泥土和空盆也不遗弃

虽然阳台上盆盆罐罐数满为患

但白天种日，夜里种星月

雨来饮露，风来呼吸珠江的气息

那巨大的青花大盆

我一时想放书画

一时想种荷莲

一时又想，不日有鸟儿帮忙

种了鱼虾呢

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