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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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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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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琼州海峡(组诗)

 

永兴岛

 

开在春天的浪花
沁入心扉又情意绵绵
只有大海才有如此宽阔的胸怀
把澎湃献给岛屿,把隐忍留给自己
在永兴岛,阳光从地里生长出来
洁白如玉又充满活力
热闹和稠密显得格外遥远
楼房、树木、船只、街道、车辆和人影
把锃亮和疏朗给了空旷
搁浅的渔船早已斑驳
木屋被小楼遮掩后慢慢消失
只有逡巡的海风收藏起零散的记忆
这种孤悬海外的单调与宁静
宛如水中盛开的莲花
在风起云涌中安之若素
站在岛上北望,我看见蔚蓝的海水
它们比地面还低的身子
无限地一滴一滴地糅合在一起
一直延伸到远方广袤的土地

 

 

自由灯塔

自由灯塔嵌入海里

通向灯塔的路只有一条

我可以这样想,一座灯塔管着一片海

一条路管着一座灯塔

清晨的路是潮湿的

一些浪在夜间冲了上来,回不去的海水

成了路的一部分,我要蹚水而过

而我乐意,这种惊喜在我

看到灯塔的第一眼便开始出现

孤单让它成了主角

背景是天空、大海、朝阳和云彩

这些恢弘的事物,让它在不同的角度

活出了不一样的美

而面对镜头的灯塔是谦逊的

无论在显要位置,还是画面的边缘

它的简单与不可缺少,或许更

是被人牵挂的缘由

 

 

过琼州海峡

 

果然,尽管悲壮
或者血泪湿透半页史书
在琼州海峡两岸
我却找不到一丝渡海的痕迹
他们从哪里上船,又在哪里靠岸
那只小船的笔在大海铺开的纸张上
巍巍颤颤留下的轨迹
早被海风收藏进历史的某个角落
这些被贬的人们行色匆匆
在陌生之地迈出了艰难的步履
我看到他们每迈出一步
蛮荒就消退了十里
他们手执火把唱吟诗赋点燃了灶膛的火
也照亮了乡民们纯朴怅然的脸
此时隔山隔海朝堂的喧嚣
已消失在清脆的流水和婉转的鸟鸣声中
每次通过琼州海峡,我都在想
这一次我是在替谁过的海
又在替谁还的乡

 

 

火山人家

意念中的火,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灼热
一个烈日当空的上午,在昌道村
我们站在伟岸的加布树下,感受微风的温柔
以及纯朴的乡音与笑脸
我们迈步之时,才发现早有成熟的黄皮
站在路旁,探出圆鼓鼓的脸
在绿荫下,我见到了熟悉的老朋友
肾蕨、益智、刺竹、石斛、金银花、桃金娘
又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
豆蔻、释迦、倒吊笔、鸟巢蕨、牛大力
它们长势良好、无畏无惧,让我一度忘记
这块土地上,除了黝黑的石头
还是黝黑的石头
让我一度忘记,这满眼的繁华
是怎样从宋代开始,从石头缝里
掏出土壤与水份,掏出粮食和果蔬,掏出
一代又一代兴旺的子孙

 

溪北书院

只能说我孤陋寡闻
一所百年书院藏于海边小镇
多少令我意外,如今她归属于文北中学
肯定有所传承。我想,这应该是
回乡办学的典型代表
门口三块文物石碑挡道,从县级省级
到国家级的,相隔四十多年
两株百年大叶榄仁就像是守院人
谁来了,它们都热情招呼
我喜欢这里的布局:有序,规整,对称
读书的地方,就该简单明了
在哪里讲学,哪里藏书,哪里活动
路径相通,实用方便
一百多年的书院不算太老,砖木还硬朗
碑亭廊井、匾额木雕,跟古朴的
文字一样,成了时间的标签
而穿堂风一再对我叙述,这里的空
连门口的半月形水塘听多了
也皱起了眉头

 

进蔡家宅

穿门入院
斑驳的墙体,把跟随的风挡在了外头
早有阳光相迎,有一种静
让你不知不觉地,去维持这种静
在明明暗暗中、移步换景间
我看见逝去的光阴,被贮藏在一件件旧物内
桌椅床第、门窗檐梁、立柱花栏
它们与我的距离,恰好装下认知和想象
虽中西合璧、豪华壮丽
装下的幸福却十分短暂,没有几许,一时间
人去楼空,成了牵挂的寓所。此刻
一些概念和身影不断袭来
蔡家兄弟、渡口、下南洋、战乱、还乡
我凝重慨叹,走出院门
抬头时,只见几百年的古重阳木,枝繁叶茂
有风过时,笑声朗朗

(蔡家宅位于海南省琼海市博鰲镇留客村,是当年印尼侨领蔡家森兴建,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宅建筑,至今仍保存完好,有侨乡第一宅之誉。)

 

探访仕阶摩崖石刻群

在深山老林里,泐石志事
或许是古人的喜好
于今人,除了好奇,鲜有怀古思今
我可以想象,当时冯子材的得意
平定琼州黎民起义,这个清朝提督
觉得只是庆功还不够
还要在山水天地间,永久记载
挥毫大字如斗,气势磅礴
手辟南荒一手撑天百越锁钥
这种底气来自于兵马实力
或许还有面前巍然屹立的五指山
当我驱车到达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之后
徒步入山探访石刻
仕阶河旁大石上的文字清晰可见
却褪色黯淡,少了活力
此时小满酷暑,终是经不起山泉诱惑
我入水与河道内的石头为伍
濯一身清凉,惬意中才发现岸边
载字的石头,成了观众
(注:仕阶等摩崖石刻群位于海南岛五指山与汤匙岭之间仕阶村,是清朝将领冯子材及幕僚在平定琼州黎民起义后,在路旁泐石题书志庆成功。这些汉字摩崖石刻群记载着清朝廷对黎区的开发,是重要历史和人文景观。)

 

海瑞故居

文字或者影视
这些形而上的接触,有关海瑞的故事
脍炙人口。当我来到他的故居
这应该是最接近他的一次
在相同的空间里,存在过他
又出现了我。如果时间是个隔层
抽掉了,是不是就可以遇到
四百多年前的他?在同一片土地上
房屋、家具、凉亭、牌坊、雕像和院道
均为后人所建,我不去计较是否
恢复了原貌,我在想,被人文浸润的
物质,泛出来的光泽与深度
早已超过纪念本身
就像此刻我站在寿字石碑前
心底震撼再次荡漾开来

 

美味河蛇桥

 

风从水上来,与我在石阶相遇
老树葱茏,野草漫过石门残壁,尽是古意
我沿阶而下,犹如走进时光隧道
一阶就是十年,五百多年的光阴,白驹过隙
初春水瘦,藏了一冬的石桥,现出真身
它静卧河面,弯曲如蛇,褐色的背脊
驮着周边的农人来来去去
几条靠岸的小舟,像受委屈的孩子,没精打采
此时对岸的田洋,已被春风洗绿
这种水涨泛舟、水退则桥的劳作场景
让藏在半山腰树丛中的石碑,迟迟不肯老去
仿佛当年忧民的丘濬,仍在翘首张望
只有那些不起眼的石头,缺了耐心
不时滚到了河边,在静寂中
图个回响

 

 

百花岭瀑布


山上的水,永远不会知道
下一秒钟的去向
站在百花岭瀑布前,细如粉末的水珠
飘落在我脸上,那种身临其境
在视觉、听觉和触觉上
印证了身如白练、声如洪钟和沁入心脾
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观察
水的互相融合、顺势而为和无所畏惧
我想象过成为它们中的一分子
体验惊心动魄的过程
而我更知道,山上百花盛开
坐拥花香的流水,仍然选择一泻而下
欢快,不留恋,成为普通的水
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
回望的原因  

 

 

梅子岭

或许故事过于抽象
文绉绉的文字记载与普通人又有隔阂
老百姓的纪念方式总是那么直接
他们唱,把青梅的爱情唱进了琼剧
事关历史上唯一到过海南的皇帝
事关一条美丽的河流
南建州也只是一个短暂的梦
似乎还不够,他们干脆把身边酷似睡美人
的山岭,叫做梅子岭
抬头便可望见
这种豪横的指认不是限制了想象,是爱
是心疼那个殒命他乡的定安女儿
终于把她留在身边了
谁说不是呢?在那片土地上,人们早已将
一个个温柔美丽的女子认成了她
并且亲切的叫喊:
定安娘子

(注:梅子岭位于海南省定安县境西南边岭口镇群山、封浩洋一带,因其山形宛如卧睡的美人、亦为纪念元朝定安娘子青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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