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在练习书法,非常用心,好像将全身的力量使用上了,狠狠地下笔,迅速运笔,用力一收笔。我和几个同学左右站在桌子周围。我站在冯老师的右侧,就紧挨着握笔的手。我突然伸手,迅速将他写好字的纸一扯。书画纸一下就坏,我挤开后面的同学,钻出办公室,从大教室里逃跑了。我听到冯老师骂我的声音,但回头一看,他并没有追出来。我便返回去,看他们的表现,发现他将办公室的门从里头锁了。
我和我的两个跟班同学从校园内出去,向东,再折向北,就到冯老师办公室的后窗口了。我抓了一把黄土,往窗户里一打,黄土散射进了去。办公室内的另外几个同学,赶紧把窗户关了,我的黄土打不进去。我便爬上了窗台,在窗台上开始大声唱湖南花鼓戏。用声音干扰冯老师练字。
这是四年级发生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根本无法理解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意义是什么,真的无法解释童年的行为。这不是疯子吗?
冯老师,那时候我只觉得他小,学校有三个冯老师,两个都是老教师,他那么小就成为了我的班主任,我便叫他小冯老师。他教我们语文,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位男老师。他有钢筋般的手指节,有一次我画日本鬼子被手榴弹炸得四分五裂,特别的投入时候,感到头顶被雷击了一般。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头骨就好像破了一般,我嚎啕大哭了,故意延长哭的时间,整个一节课都被我哭乱了,但他也让我好几个星期没有在课堂上画日本鬼子。
他的大拇指留给我非常深的印象,能够翘起来,像弯弯的月亮,我反复地进行练习过,也没有练出他的大反弯。他的大拇指头一直有粉笔的粉沾着,而且它能够将粉笔夹碎,我也试过,我无法用两手夹碎一支粉笔,我的功夫是可以用脚跟踩碎粉笔。这个手指也经常用粉笔头打击上课睡觉的同学,非常精准。我也被误击过,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又嚎啕大哭了半节课。我课堂不会睡觉,只有画画和小声唱歌。
我写作文总是复述电视剧情节或者读过的书,当时作文的代表作是模仿《西游记》写的现实主义作文,课堂上写的是概括,课后我写成了万字的长篇小说。同学们相互传阅,这鼓励了我的写作。有一次,冯老师好像是看过我同样的电视节目,竟然在讲评作文的时候指出来了,说我是不是看了电视节目,复述的电视节目。我竟然没有承认,而农村的现实,哪里有城市的景象,非常的不真实。从此以后,我再不复述电视节目了,尽可能写实现。
那个时候的我不听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作业从来就不写,最多在早自习抄一下同桌的,抄完了就抄完了,没有抄完冯老师就要留校。留校的意义就是补齐没有完成的作业。我怎么会补呢?留下来,也就是打乒乓球,而且是跟冯老师打。打到天黑,看不见球了,冯老师自然就让我回家。
五年级,冯老师没有教我们,上课缺少了滋味,没有精神。六年级,他再次成为我的数学老师。我的数学一直不好,考试从来没有超过三十分的,有附加题的时候,还得过负十分的成绩,这与郭德刚的相声差不多。六年级,已经十二岁了,也懂得了一些说教。
我爱阅读,冯老师借给我一本《时间与生命》,还有一本《闪闪的红星》,这是一本写张爱迪故事的书。读完了之后,我深入地思考了,清楚自己不是数学没天赋,而没有用心研究,没有反复练习寻找不足。从此,我便爱上做题。学完,就做题,帮助理解数学知识。很快我数学也好起来了。
日子过得真快,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冯老师。我也没有想过他,更没有在教师节的时候,去看望他。当我们再次相逢的时候,他已经退休,我也差不多要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