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春风扑向人间,猛然唤醒沉寂良久的大地。轻轻地掠过赤裸的树,枝干摇曳,好像在享受挠痒痒的舒适,挠去泥垢和死气,留下新的生机。没过多久,枝干上陆续长出小小的嫩叶,树认为是春风吹拂的结果,而春风浑然不知,高傲地飘去。
冬拖着尾巴把四季的交接棒递给春,由他接力跑向新的一岁。风的使者把崭新的信笺如约而至地送到人们的手中,那是春的信物。春没有夏的炙热张扬,多了一分冷静谦逊;没有秋的萧瑟沉重,多了一分生气勃勃;没有冬的粗犷深沉,多了一分细腻柔软。
春的到来不是轰轰烈烈的,与夏秋一样,不会有任何事物为此敲锣打鼓地庆祝。冬起码在节日期间,家家户户总把新桃换旧符,张灯结彩。在冬的热闹铺阵退却后,春悄无声息地来到人们身边。可那又怎样?婉约温柔的春毫不吝啬地把绿色播洒大地,孕育新的希望。
从南国之滨至北方雪原,绿意层层递进,包围祖国的大好河山。“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赞美的是梅花的铮铮铁骨,历经风霜雨雪的吹打,依旧傲立枝头,耸立雪域之尖,像忠诚不二的勇士,迎接春的到来。这是北方记忆深处的梅花。你可曾赏过流溪河畔梅海盛放的波澜壮阔?香雪缀满枝头,芳香扑鼻。置身花间,暗香涌进心田,惹人甘愿在梅的海洋里大醉一场,酣然入梦,感受花瓣的坠落与光亮肌肤的触碰,做一场梅雨梦。从日出到黄昏,浪漫的生机斑驳地变换着,带给凡人不一样的惊叹。地花人的三重奏夫复何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旺盛生命力势不可挡,拉开春的序幕。成百上千只洁白的候鸟成群结队北飞迁徒,浩大的阵仗给春披上一件华丽的流动霓裳。穿着剪尾服的小燕子过冬回来,又要跨越大半个中国,修缮巢穴,繁衍后代。汨汨泉水从高山崖壁处一泻而下,冰山融水撬开干涸的河床。听,叮咚流淌的泉水多么清脆,像密室案格不肯揭开神秘的面纱。我喜欢泉水流过岩石的感觉,有着一股透明的甜,如液体从指缝中滑过,透着惬意的清爽。岩石的雄浑融合水的澄澈一同下山历练,满怀期待地奔向远方,沾染泥土和花香,变得更加强大。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绿意盎然绵延万里青山。茂盛的森林盖满山脊,簇拥群山,不留缝隙,像一朵西兰花伞罩荫暗。因为绿,蓝天变得更蓝,白云变得更白,溪水变成翡翠。“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霞红色的砖砌成的院墙外的丝瓜种子被农人播下,待到春末夏初,枫叶形状的青藤顺着墙面由下而上,拉出长茎,越过院墙顶端爬到院内,绽开黄色花蕊,招蜂引蝶,耷拉个个长筒丝瓜,悬挂在空气中。
地里的油菜花开了,金色的花海迎风荡漾起黄色的绸子,溢出灿烂阳光的笑脸。庄稼地里的麦苗熬过干冷的冬季,开始恢复过来,铆足劲儿往上窜。空气中到处漂浮着摄人心魄的花粉的香味,游客站在其间拍照打卡,没准会忍不住打个喷嚏。这不,大地又脱下雪绒的棉袄,换上轻便的风衣,绿里透黄,黄里透绿。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给公园里的芍药,路旁的野花,菜园子里蔫巴的白菜都注入了活力,精神抖擞。邻居家的两棵冬青树四季如春,即使片片叶子凋零,堆成一堆,腐烂为泥,还是整齐得很。大概,春改变不了的也只有常青树了。
游子背上行囊,坐上列车,到异乡打拼,等待下年归乡团聚。世界在春的背景下有条不紊地运行。满目绚烂的樱花开了,给多情的春赋予淡淡的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