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组诗）

小人物

一朵又一朵的云彩是白色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夜里看清

白袍子下的一双腿

浸过了白霜，插过了白雪

那些褪了颜色的，迟钝的白眼球

沉沉闭幕——

谁抚摸了我的青春谁就抚摸了我的白发

那些嘲笑过春天的人该在这个夜里笑醒

不过悲伤和快乐是次于死亡的可怕

掀起白袍子，月亮照在如此温暖的冬天

我要流泪，我圆了少年时期的梦

我的双手总在握紧又在失去伟大

我为自己是个小人物而感激涕零

一只狗

听听风吹的声音，风吹动了枯草

枯草曾在不是枯草的时候顺着风

杂技表演成功一次便永远是第一次

这多么像慈善的人们说着一样的话

来吧，把敌意、仇恨、虚情假意

种在我条条框框的手掌

善良因邪恶而起，我锯齿状的嘴唇

也想普度众生

可惜，可是，在枯草里趴着的一只狗

它多么像一口钟，一口长着翅膀的钟

钟声森严，沉在冰冷的波涛中

你看看枯草的波涛中，一只老态龙钟的狗

汪汪几声，是一艘巨轮正待出发

分开

黎明时分我们分开

没有言语的分开

和昨夜的平静一样平静

昨夜月光普照——

有三次流星划过浓密黑色夜空

有三次鸟鸣穿过我破裂的嘴唇

想起你曾说热爱宇宙的秘密

就像滚动着地球仪热爱土地

你的指尖滚烫，那片土地

正在盛开绛紫色的花

有一瞬间，你抚摸到我的眼睛

你的反复使我眼眶湿润

不过我肯定的是——

共有三次流星划过浓密黑色夜空

共有三次鸟鸣穿过我破裂的嘴唇

我们坐在石头上

我们坐在石头上

等待石头发光

石头终于退去了热量

变黄——变黄——

像麦秸在燃烧——

我们坐在燃烧的石头上

看见别的石头也在燃烧

我们又坐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我们使野火熄灭

亲爱的，现在又是一个冬日的黄昏

骄傲的夕阳又在石头上燃烧

它跳来跳去，和我的心脏组成一对

我想许愿回到饥饿的乡村

种植粮食，光着身子丰收和燃烧麦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