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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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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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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鳝记

里下河地区多秧田、多茨菇田、多藕田、多水渠、多池塘、多河流……多水也孕育了多鱼虾,捕获鱼虾也成了里下河地区的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其中黄鳝捕捉更富有挑战性,更加激发西乡捕鱼孩子的好斗性。

黄鳝,在西乡叫长鱼,名副其实,少年黄鳝长过筷子,成年黄鳝长过手臂,通体金黄,游在水中,像耀眼的金条,若徒手抓之,指间抓握之势不对,长鱼十有八九逃之夭夭,因为长鱼属于无鳞鱼,皮肤滋生黏液,滑不溜秋,泥鳅之滑不分上下。

长鱼喜生活在长时间有水的地域,爱在临水的岸边、埂边、渠边、塘边钻洞生活繁衍,长鱼洞往往有一进一出两个洞头,这也是长鱼高于其他鱼的智慧,有经验的捕鳝人,常从两个洞口大小便能判断出此洞里生活着长鱼,还是蛇,或是龙虾。

黄鳝再狡猾,身体再黏滑,也敌不过捕鳝人的智慧。一般捕鳝,常用钩钓、指擒、竹片夹、笼张,钩钓、指擒、竹片夹捕鳝法,收获不多,且需要捕鳝人集聚多年捕鳝的经验,懂得察看鳝洞,熟稔黄鳝的出洞觅食规律……钩钓黄鳝,多半是有经验的老捕鳝人把玩钓技的专项,即使有孩子仿效,顶着烈日,赤脚行走在田埂上、水渠边用鹰的眼神搜索鳝洞,往往几条田埂水渠走下来,眼看花了,脚被草捋了血印,还是空手而归,即使迈着声响很大的脚步,偶然发现一处鳝洞,伴着咚咚心跳,加快把穿着肥嘟嘟的黑蚯蚓筷子长的黄鳝钩伸进洞头,可任凭钩上的黑蚯蚓在洞口跳着妖娆的舞蹈,黄鳝就是坐怀不乱,不咬钩,急得孩子满头大汗,可孩子哪里知道,他伸钩前的脚步声早已向洞中的黄鳝传递来危险的信息,其实黄鳝抢先一步从另一处洞口仓皇而逃了……

老家邻居明哥,是庄上出了名的捕鱼追子,捕黄鳝也不例外,少年的我曾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学到不少捕鳝技术。一次原本陪明哥去叉乌鱼,可走到一处水渠打水塘处,明哥迈不动脚步了,他一边“嘘”了一声提示我不发出声响,一边轻轻放下手中的鱼叉,我原以为他在水塘处发现了乌鱼,正要猫腰投掷,可如桌面大的打水塘面一无所有呀,只见明哥纵身一跃下了水塘,随手拔了一把巴连根草,塞进水中的一处洞口,这时明哥黑里透红的脸庞露出憨厚的笑意,原来明哥发现了一处黄鳝洞,他信心十足地说,看过给你表演徒手擒黄鳝,明哥一只脚伸进塞草的洞口挤压起来,很快一处离水面不远的另一处洞口出现了挤压而出的水,几乎眨眼工夫,一条足有2斤重膀子长的大黄鳝惊慌失措地游出洞,明哥手上像是装有吸附装置,黄鳝被他手到擒来。被捉上岸的黄鳝,被明哥扔在草丛上,让我试试徒手擒黄鳝,可我一抓黄鳝,黄鳝便轻而易举从我的手中滑掉,明哥呵呵笑了起来,手把手教我擒拿黄鳝的手势,中指自然弯成钩形,擒到黄鳝的刹那,自然握拳,其余四指配合用力,但也不能用力过猛,过猛黄鳝释放黏液更多……我试了几次,掌握了徒手擒黄鳝的要点,那一次,明哥还特意教会了我如何判断黄鳝洞,洞中是否有黄鳝的技巧,我们就着田埂实践起来,几乎百发百中……

少年的我,曾跟着明哥在梅雨季节捕过很多次黄鳝,夜间打着手电到秧田夹黄鳝,夹黄鳝的竹片夹子是明哥自己发明的,说是也可以用鱼叉叉,毕竟小半夜捕鳝下来,条数不少,鱼叉叉过的黄鳝容易死,用锯口齿竹片夹子夹黄鳝,不伤黄鳝身,易存活……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明哥仍在老家靠种田营生,暑假回家,每天傍晚看到明哥挑着几十只“7”的型“亚子”(捕鳝笼)行走在荆棘丛生的河道池塘边张亚子,清晨担着湿漉漉的亚子而归,十分辛苦,我曾问明哥,秧田里的张黄鳝收获如何?明哥一脸无奈,一边倒着刚刚收回空空如也的亚子,一边摇摇头说,现在秧田哪里还有长鱼哟,自从秧田使用起化肥农药,黄鳝一年比一年少,几乎要绝迹了,或许物以稀为贵吧,黄鳝的价格一年比一年高,我买回一些亚子,找一些无人涉足的池塘野河张一些黄鳝贴补家用,虽辛苦点,但一旦张到长鱼,价格还可观呢……

如今,我去菜市场买菜,偶遇一两位挽着裤脚,裤腿上沾有青草和露水的老者,蹲在菜市场外围不吆喝,沉默着抽着烟,而他面前的水桶里游动着为数不多的长鱼,条条金黄、健硕……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老家的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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