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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昭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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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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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文化奇遇

五一节,陪两位成都的朋友在万盛石林看完苗族踩山会后,本想在附近找个地方吃午饭,由于来看演出的外地游客比较多,周边的农家乐早已订满,朋友建议另外选个地方,品尝一下万盛的特色美食。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更古苗族同胞陶登明说:“去我家里吃酸汤鱼,我马上打电话喊家里弄。”朋友听说吃酸汤鱼,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于是,几人驱车来到更古苗寨。

刚一踏入陶登明的家,一股浓郁醇厚的酸香扑鼻而来,这酸香中带着发酵特有的韵味,混合着木柴燃烧时散发的烟火气。走进屋内,餐桌上摆放着一大盆酸汤鱼,在泛着琥珀色光泽的汤汁中,鲜嫩的鱼肉与色泽红亮的汤汁相互映衬,翠绿的香菜、葱段,星星点点地散在上面,整个画面色彩明艳动人。两个朋友早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筷子在准备夹鱼吃。

“不忙,先喝口汤,看看味道如何!”陶登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递来汤勺,饶有兴致地介绍说,我们苗家的酸汤,它可有着“长寿汤”“祖先菜”的美誉,喝了不仅能生津止渴,还能开胃健脾。

按照陶登明的提议,我和朋友从碗中舀起一勺金黄的汤汁,缓缓送入口中。顿时,一股浓郁纯粹的酸意在舌尖上蔓延,清新爽口的酸味,如同山间清澈甘甜的清泉,瞬间唤醒了大家的味蕾。紧接着,一丝微微的辣意瞬间在舌尖绽放开来,这股辣意没有辣椒那般浓烈刺激,倒像是苗家姑娘热情洋溢的性格,恰到好处地为酸味增添了别样的风情;那回甘的滋味,在口腔中渐渐萦绕,久久不散,让人不由自主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喝。

待满满一碗汤喝完后,几人便开始蘸着陶登明母亲精心调制的香辣蘸料,细细品味着酸汤鱼的鲜嫩味道。给我的感觉是,每块鱼肉放入口中,轻轻一抿,瞬间便在舌尖上散开。鱼的酸、辣、鲜、香四种味道,相互交融。每一口鱼肉,都承载着万盛苗家的万千风土人情。

在喝汤品鱼的间歇,陶登明拿出一瓶咂酒告诉我们,很久以前,在苗家山寨,住着一位名叫阿勒的姑娘,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尤其是擅长酿制咂酒和烹饪美食。方圆百十里的小伙子听闻她的美名,纷纷慕名而来,渴望能赢得她的芳心。每当有求爱者登门,阿勒都会以最热情的态度招待,亲自为他们斟上一碗自己精心酿制的咂酒。那些未能赢得她真心的小伙子,喝下这碗咂酒时,只觉味道酸涩,满心皆是失落与惆怅。夜里,他们便聚集在阿勒姑娘的房前屋后,吹奏着芦笙,唱起悠扬的山歌,那乐声和歌声中,饱含着他们对姑娘的思念与眷恋,渴望能与姑娘相见。阿勒无奈之下,只能隔着花窗,用婉转的歌声回应他们:“酸溜溜的汤,酸溜溜的郎,有情山泉变咂酒,无情咂酒变酸汤。”歌声中,既有对小伙子委婉的拒绝,又蕴含着她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与期待。

吃着酸汤鱼,喝着咂酒,听着陶登明的讲述,我仿佛亲眼看到那个美丽聪慧的阿勒姑娘,在月光笼罩的窗前,吟唱着这首饱含深情的歌谣;而那些苗族小伙子,则在屋外满怀深情地吹奏着芦笙、唱着山歌,那场景充满了诗意与浪漫,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在苗家传统观念里,酸汤鱼不只是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它更是衡量一位姑娘是否贤惠的重要标准。从牙牙学语、懵懂无知的孩童时期开始,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阶段,每一个苗家姑娘都会跟着家中的长辈,学习制作酸汤鱼的手艺。从挑选新鲜的食材,到细致地剖鱼、精心地调味,再到耐心地烹煮。这一道道繁琐的工序,不仅是烹饪技艺的代代传承,更是苗家文化与情感的延续。

几人吃好喝好后,就在我起身去给陶登明母亲打招呼,表示感谢时,只见他母亲正在厨房切鱼片,说是给晚上来吃酸汤鱼的客人准备。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一碗看似普通的酸汤鱼里,深深地藏着苗家人对生活的无限热爱,以及对远方来客毫无保留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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