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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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晨起的辙
草尖的露还没站稳
他的鞋已碾过田埂的湿
青椒带着夜的凉，黄瓜坠着晨的重
鸭鹅的叫声送他出门
三轮车辙，在 夜色里浅成银线
星光还没褪尽
他已披着晨光赶路
车斗里的菜，是昨夜弯腰的成果
“去早了，能占个向阳的角”
车轮转着，把星月转成菜市场的嘈杂
日头爬上摊位时
他的秤杆已扬起又落下
沾着泥的指尖数着零钱
笑纹里盛着刚晒暖的风
早卖完，早回家——
这话比晨光，先漫过城市的街
2、晨光里的摊位
三轮车支起的摊，沾着露水
八旬的晨光，落在他花白的发上
皱纹里嵌着田埂的形状
青筋在手上，画出土地的纹路
电动马达是他新的腿
往返于城乡的褶皱里
青菜带着泥土的凉
他的笑，比露水更亮
“人活一天，就得动一天”
老茧擦过菜叶子的脆响
像在和土地说着家常
生活压弯了腰
他却把日子，种成了向阳的模样
3、晨市小吃
晨雾还没散透，菜筐沿挂着水气
他蹲在石阶上，看油条在油锅里鼓起金黄
隔壁摊的油茶冒着热气，混着葱花的香
勾得空了半宿的胃直打鼓
“菜先撂这儿。”他解下围裙往竹筐上一搭
粗粝的手攥着皱巴巴的零钱
“两根油条，多加辣。”嗓门带着露水的凉
摊主麻利地打包，“今天倒是吃的早”
“身子是本钱嘛。”他咬下一口油条
酥香混着油茶的烫，熨帖了五脏六腑
看了眼筐里没卖完的青菜，叶子上还沾着晨露
却忽然觉得，这晨光里的饱暖
比菜市里的吆喝更实在——
菜卖不完拉回家，这口热乎饭
得趁热咽进肚里，才撑得起往后的日子
4、菜摊边的烟火气
油条还叼在嘴边
竹筐里的青椒正亮着油光
年轻女子的脚步停在摊前
他腾地起身，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您先吃，不急。”女子的声音软
他已拎起秤杆：“称了，不耽误您赶路”
老茧勾着塑料袋的脆响
青椒、黄瓜，码得整整齐齐
称完了，他又塞进一把小葱
“自家地里长的，不算钱”
女子的笑混着油茶的香
他重新拿起油条时
晨光正落在秤星上
每一颗，都闪着实在的光
5、空车归途
秤杆扬起又落下，最后一把青菜
被晨光卷进塑料袋
空筐叠着空筐，像卸了货的船
他摸出皱巴巴的钱，数了又数
皱纹里盛着笑，晃成碎金
三轮车转个弯，就驶向城外
车斗空了，心却沉甸甸的
那是泥土给的回应——
每滴汗，都结出了实在的甜
风里飘来田埂的香，勾着车轮
他知道，菜地在等他
那些新冒的芽，正憋着劲儿生长
就像这日子，被烟火气托着
一步步，走向更稠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