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路上,小女儿问我:我们今天去哪里?
鲁迅先生的故居。
鲁迅是谁?
一个作家。
这样回答我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思想家。说出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她才八岁,可能根本不懂思想家是什么。
他很伟大吗?
是的,他很伟大!
昨天下了一天雨,早上起来很凉爽。
走出地铁口,我有些发懵:难道走错了?
地铁口的正对面竟然是个很窄的巷子,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短袖和大裤衩,坐在一张躺椅上。
这是哪里?
两个孩子看出了我失了主意,说没走错吧?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提示,没错啊。
鼻子下面有嘴,问路我是驾轻就熟。
大哥,去鲁迅博物馆怎么走?
从这里出去右拐,第一个胡同进去,再左拐,就到了。
北京人还是很热情的。
拐进小胡同,就看见前面有比我们稍早几步的两个小姑娘,她们拉着手提箱,一边走一边低声谈话。
胡同很窄。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开来,我们赶紧避让在一旁。虽然周围已经是高楼大厦,但这一小片胡同大体还保留了一百年前的样子,简陋,狭窄,饱经风霜。一阵风吹过,大树上的枝叶刷刷作响。
一百年前,先生去教育部和北大归来,就是穿过这样的小胡同回家。他的脚步轻轻踏过这样的小路,轻轻的,一阵清风吹来,蝉鸣声骤然响起,先生抬起头,看了看,轻轻的脚步依旧往前。
一百年前,那些文艺青年们,还有我的老乡荆有麟、高长虹,应该也是穿过这样的小胡同,才来到先生的家中。他们三三两两,一路上步履匆匆,有说有笑。是的,他们是要去见先生,他们人生道路中的良师益友。
这些小巷子是多么幸运!每一块砖石,每一棵树木,不但能够见到先生和这么多朝气蓬勃的有为青年,还曾经悄悄聆听过他们或严正或戏谑的谈话。
一百年后,我才第一次把脚步放在这条小路上,前往先生的家中拜访。
行至胡同尽头,只见一条大路豁然宽广。左手即可见一门庭高耸,上有匾额题曰北京鲁迅博物馆。
好几年来,我一直有个愿望,想要有时间拜访一下鲁迅故居。绍兴的,北京的,还有上海的。但是当真真切切站在此地,心里面竟然生出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受。
二
博物馆的一层和地下室内,用图片和遗物展示着先生的一生。
匆匆的五十六年。
不到二十年的文学生涯。
他的风骨曾叫多少人汗颜,他的文字曾叫多少人害怕,他的音容笑貌曾叫多少人深深怀念。他留给后来者的文化遗产,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的一百年,二百年……都会闪烁在众星群集的夜空。
几百名游客,没有喧哗,没有嬉闹,一个个排着队伍观看着。
这里没有故宫的辉煌庙堂,也没有颐和园的秀美山水,有的只是这百十平米的空间,有的只是一个名字和这许多图片。
鲁迅,一个曾经叫许多人爱叫许多人恨叫许多人追捧叫许多人批判叫许多人怀念的名字,一个至今叫许多人爱叫许多人恨叫许多人批判叫许多人怀念的名字。将来,这个名字也会叫许多人爱,叫许多人恨,叫许多人批判,叫许多人怀念。这个名字,已经刻进了史册,悬挂在星辰。
在这个百十平米的空间,这些图片和遗物,这些信札和书册,似乎都有了生命,无言地诉说着先生曾经的一切,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他生命中的痛苦和呐喊,愤懑和忧郁,无声无息,无形无色,充斥着展馆的每一个角落。
先生已经离开人间快九十年,但是,先生又似乎无处不在。
他就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烟卷,静静地看着每一个人。
是的,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烟卷,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布鞋,头发一根根竖着,胡须硬硬的,像一个一字。他的眼神坚毅而清澈,温和地看向一百年之后。
就是这件长袍。
在许多文字中,在许多图片里,我看见过这件长袍,但直到亲自面对,始终未料到它竟然这样窄小,旧旧的,短短的,还有那双黑色的布鞋,瘦瘦的,不太长,一切就像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穿着。它们被摆放在靠近角落的玻璃的柜子里,平静地看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变幻。
衫履犹在,斯人不归。
这是鲁迅的衣服吗?孩子很好奇。
是的。
这么小,我都能穿上。
是的,先生的个子不高,也很瘦。
就是这么瘦小的一个男人,却用自己的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半个时代,用自己的一支笔撕开了那个时代的虚假和丑恶。不亲见,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竟然这样瘦小,不亲见,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有多高大,高大到叫许多自诩为大汉的男子们也需仰望。
这些话,我没有给孩子说。即使说了她现在也理解不了。或许,在多年之后,她再一次来到这里,站在这个角落,她刹那间就会理解了,一个男人的伟大,从来不是以身高和权势来衡量的。
在那件衣服前,我站立了许久许久。
三
踏进这个院子的一瞬间,我还是吃了一惊。
在北京城,有许多比这个小院大的四合院,有许多达官显贵的富丽堂皇的宅邸,但是,只有这座小小的四合院,一直叫许多人魂牵梦萦。
西三条二十一号。
曾经是许多年轻人追寻理想的圣地,也是我的曹溪。
来之前,我早已知晓这个院子不会太大,却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小。
两株丁香树枝干如虬,密密的枝条和叶子遮蔽了大半个院子,给这个炎热的夏天编织一份清凉。先生早已站在丁香树下,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布鞋,手指间夹着香烟,眼角微笑着看向我:来了啊。
我赶紧毕恭毕敬地向他鞠了一个躬:先生好!
对,就是这三个字,先生好。自从几年前我开始写关于他的一些文章,多多少少翻看了一些他的著作和研究他的著作的著作,心里就一直存着这三个字,总想着,某一天能够当面向他致敬。
老太太她们在房间里坐着,就像当年一样。依稀还可以听见房间里传来聊天嬉笑的声音。
老大,来客人了啊?
是的。
哪里来的客人?
先生看向我,脸色是那样和蔼:是个一百年之后的客人。
笑声一下子消失了,院子中一片寂静,只剩下了先生和我。
先生,我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望着他清癯的面容,我满心愧疚。本来,二十年前我就应该前来,几年前也不晚,但阴差阳错,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的我,已经比先生当年刚搬进此处还要老。满头华发,两目苍茫。我真怕先生厌烦我这样老的老头。
不晚,一点也不晚。先生的语调不高,温和而优雅。他手指间的烟卷在细细燃烧,袅袅青烟在枝叶之间流淌。阳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落在地上,点点斑斑。两颗丁香树都是他亲手栽种的,一棵紫色,一棵白色,当年的幼苗,现在已经是童童如盖。我看了看一棵树上的标牌:鲁迅手植白丁香(一九二五年四月五日)。恍惚之间,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只有阳光仍然像当年一样明朗热烈。一百年前,这些阳光曾经照在先生身上,现在,照在我的身上,将来,也会照到无数个像我一样虔诚的后来者身上。
鲁迅喜欢丁香。居住在八道湾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种植了丁香,来到西三条,丁香树自然就成了必选的花木。
俞芳在文章《第一次到鲁迅先生的新屋做客》[1]中记载:新屋的前半部分是四合院,院子的东南角有株枣树,西北角也有一株枣树,两株枣树遥遥相对……大先生看了看院子说:这院子树太少了……所以打算再种些树。太师母喜欢花木,我已向云松阁(北京专卖各种盆景及树苗、并代送代种的一家商店)定购紫白丁香树各两株,打算种在院子偏南的两边,碧桃树一株,榆叶梅两株,种在太师母窗前,这样老人家可以隔着玻璃看花。俞芬俞芳姐妹到鲁迅先生家做客是在一九二四年六月八日,自然不是种树的时候。
到了一九二五年四月五日,云松阁的人前来种树。先生在日记中这样记录:云松阁来种树,计紫白丁香各二,碧桃一,花椒刺梅榆梅各二,青杨三。他的记载和俞芳的回忆基本吻合。
王鹤照后来回忆说:西三条院子,是鲁迅先生亲自设计改建的,是一座北屋三间,南屋三间,东西屋各两间组成的小四合院。院内有三株丁香,是鲁迅亲手栽种的。
王鹤照在一九二九年离开鲁迅八道湾的家到东北,一九三二年失业,又从东北回到西三条,此时,院内的四株丁香只剩下了三株。而现在,鲁迅故居内的丁香树只剩下了两株,紫白各一。
我特地在前院后院找寻了一下,除了前院的两株丁香,还有后院的一株刺梅。其余的多不见了踪迹。就连他笔下最著名的那两棵枣树也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风尘中。毕竟,一百年过去了。那些树要是都活着,这个小院子前前后后就要被遮蔽的不见天日了。先生肯定也不会太喜欢。他从来都喜欢站在阳光下像猛士一样挥笔如刀,深恶痛绝藏在阴暗中像鬼魅一样投掷恶毒的匕首。
院子里有砖铺的小路,小路旁略微有几株小草,昨天刚下了一天的雨,地上的泥土还有些湿润,草尖上还带着细小的露珠。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大家都默默参观,没有大声喧嚣,没有嬉笑打闹,偶尔远处传来机车的声音,整座院子更加显得幽静极了。
我抬头仰望着四合院内狭小的天空,只见青砖灰瓦间,白云流淌如水,丁香树的枝叶更像是镶嵌在蓝色天空中的时光之针,每一根枝条,每一片叶子,都镌刻着这座小院曾经的岁月,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的往事。
一百年过去了,大约也只有这两棵树,还记得先生当年的模样。一百年过去了,虽然人去屋空,但从我踏进这座小四合院的那一刻,就觉得先生从未离去,他依旧行止坐卧在这个丁香树遮蔽的院子内,静静地看着百年之间的风云变幻,看着曾经的山河破碎到如今的日月新篇。
四
在文章《秋夜》中,鲁迅先生这样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在网络上,鲁迅先生的两株枣树一直是一个梗,来到西三条的人也多是在前院后院找寻传说中的两颗枣树。
我也一直想知道,那两棵枣树究竟在哪里?
根据俞芳的回忆,鲁迅先生家的两株枣树都在前院,一株在东南,一株在西北,遥相呼应[2]。这篇回忆中,也提到了枣树,不多不少,也是两棵。那么,俞芳回忆中的枣树和鲁迅先生文字中的枣树是不是一回事?
我把鲁迅的文章看了又看,感觉应该不是一回事。
从整篇文字中可以知道,鲁迅写这篇文章的视角,是站在后院,向墙外张望,方才看见两株枣树。而俞芳回忆中的枣树,必须隔着北房的屋脊,向东南的天空张望,略过房顶,才看到那两株枣树刺向天空的枝丫。其次,鲁迅在文章中又写到: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想一想,这两株枣树假如在鲁迅院子里,能够允许别人和小孩子随意敲打吗?应该不会。所以,我推测,鲁迅所写的枣树,就是他们家墙外的枣树,这两颗枣树并不在院子内。
然而,没有证据支持,推测便只能是推测。我一连好几天查找证据,奈何前人回忆之中始终不再见有两颗枣树的记载。直到一天,我偶尔翻起王鹤照的文章《回忆鲁迅先生》[3],文中写道:西三条院子,是鲁迅先生亲自设计改建的,是一座北屋三间,南屋三间,东西屋各两间组成的小四合院。院内有三株丁香,是鲁迅亲手栽种的,北屋后面的小园内,有先生栽植的刺梅。墙外还有二株枝叶茂盛的枣树。
虽然只有这样一个证据,但王鹤照是鲁迅先生家几十年的佣人,他的回忆可信度极高,况且也没有必要编造两株枣树。至此,我的猜测得到证实。
鲁迅先生前院东南角的那棵枣树已经没了,西侧门旁边那棵还在。也有人说这棵枣树是后来补种的。真假我没有再考证。至于他笔下的那两株枣树,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带着孩子通过西侧门来到后院。
一位游客抚摸着侧门旁的枣树,欣喜地对同伴说枣树,鲁迅的枣树。几个大人小孩赶紧上前抚摸,似乎想要沾一些先生当年的灵气才气。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侧门旁的这棵枣树并非鲁迅笔下所描述的。但我并没有恶意打破他们的幻想,我从来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毕竟,灵山脚下的老鼠都能成精,先生院中的花木又怎不会多少带上一些灵气才气?
能到西三条小院中拜访的人,多少是有一些情怀的读书人,最不济也是一群盼望着子女能够成才的父母。在这样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够知道两颗枣树已经很不错了,又何必执着于究竟是哪棵枣树?
只要信仰还在,先生笔下的枣树始终都在,伸长着枝丫,刺向深沉的夜空。
后院中有一口小水井,四周用铁栏杆围了起来,在铁栏杆的后面,是一大从刺梅,据说这就是鲁迅先生当年亲手种植的那株,确切与否我也没有考证。刺梅很茂盛,枝叶密密实实,童童如盖。在刺梅的阴凉下,懒懒地睡着一只猫,黄色的狸花猫。有一个摄影师拿着相机,蹲在地上拍摄。大家看见这只猫,都很惊喜。然而,尽管周围人来人往,这只黄色的小猫始终懒懒地睡觉,一动也不动。
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恍惚之间觉得,多少年前,自己好像已经来过这里。又或者,此时的情景,真的在我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深夜的深梦中出现过。那时也有这样茂盛的刺梅,也有这样斑驳的阳光。
假如这世上真有轮回,或许,一百年前,我真的来过这个小院。作为一个爱好文艺的青年,或者是清洁卫生的工人,甚至,就是一只曾经躺在刺梅下的黄色的猫咪。就像现在这只猫咪一样,懒懒地躲在刺梅的阴影中,任由来往的游客如何吵闹,它仍旧沉醉在自己的华胥梦中。
六
除了丁香,先生最喜欢的树就是杨树。
先生喜欢它高大的身躯,碧绿而宽大的叶子,喜欢阵风吹过白杨叶子刷拉拉的声响。在八道湾的院子里,他栽种了几棵白杨。来到了西三条,他依旧在后院西墙跟栽种了三棵。
或许,他是真喜欢白杨,又或许,他是想要多少存留一些八道湾的纪念。
但他的笔下,几乎没有出现过白杨。只有一次例外,那是一九二六年四月十日,刚刚经历了三一八惨案,经历了四处躲藏的逃难,他才回到家中不久,坐在房间内,看着后院的白杨和榆叶梅,耳边却是张作霖他们的轰炸机肆无忌惮的轰鸣声。 此时的先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可是,他还是平静地写道:窗外的白杨的嫩叶,在日光下发着乌金光,榆叶梅也比昨日开得更烂漫。
是啊,他完全可以像无情的白杨榆叶梅一样自在灿烂,完全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但是他不能,他没有忘记自己还生活在人间,自己的周围还有很多可爱的青年。他始终忘不掉那些不肯涂脂抹粉的青年的高尚的灵魂。
这就是鲁迅。即使已经有很大的名声很高的地位,他也没有像白杨一样俯视人间。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生活在人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旧中国。
白杨也好,花椒也好,现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一大丛刺梅。
老虎尾巴,就在那丛生机勃勃的刺梅的正南面。
我转过身,透过玻璃向内张望。
看,这就是老虎尾巴。
为什么叫老虎尾巴?
这座房子就像一个老虎,这间小房自从正中间接出来,就像一个尾巴。先生这样叫,大家都这样叫。
鲁迅在八道湾的住所,也有一个老虎尾巴。可见他比较喜欢这样的建筑。
许多关于鲁迅的书中,都有老虎尾巴的照片。由于照像角度的缘故,看起来空间还蛮大的。等到我站在西三条二十一号的后院中,透过玻璃窗往里瞻望,才发现,所谓的老虎尾巴,竟然十分狭小。南北也不过三米多,东西不过两米多。算下来,也不过七八平米。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最显眼的是鲁迅先生的旧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个老式的煤油灯,一个小闹钟,一个烟灰缸。据说墙上还有藤野先生的相片。由于光线的缘故,我没有看清楚。
但我看见先生就坐在这张书桌前,右手拿着笔,飞快地在纸上书写。不一会,他放下笔,抬起头,头向上,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照片。不一会他又站起来,两手背后,低着头在房间内慢慢踱步,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又坐下去,拿起笔飞快书写。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先生我来了。
先生没有抬头,仍在奋笔书写:进来吧。
来人是谁?我在头脑中思索着。只见先生放下笔,拿起写好的文章递给他说终于写好了,你看看。
爸爸,那张床就那么小吗?
女儿的声音打破了一切。我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老虎尾巴的窗外,游客们来来往往,那只猫,仍然在睡大觉。
沿着小路,我又来到西侧门,顺手也摩挲了一下枝干皴裂的枣树。重新来到丁香树下,在方砖铺成的小路上,我四面环顾了一下。我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但仍然用一颗虔诚的心,细细搜寻着岁月不经意之间遗留下的一切。
年轻人,你在寻找什么呢?
我在寻找先生曾经的身影。
呵呵,身影有什么好寻找的呢?年轻人,要往前看。往前看!
他手指间夹着香烟,平静地看着我。先生已经一百四十五岁,然而样貌还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他的双眼仍然可以射出闪电一样的光,刺穿黑色的夜,鼓舞着求索者。
再见,先生。
在那张留言簿上,我留下了四个字:致敬先生。明年,或许后年,我还会再来。我想自己应该就住在附近,方便随时过来。我也想看看八道湾的房子,想看看绍兴会馆,想看看还有据说从胡同口就能看见的大白塔。
[1]见河北教育出版社《我记忆中的鲁迅先生—女性笔下的鲁迅》(2001年5月第二次印刷)第195-196页。
[2]见河北教育出版社《我记忆中的鲁迅先生—女性笔下的鲁迅》(2001年5月第二次印刷)第195-196页。
[3] 河北教育出版社《高山仰止—社会名流忆鲁迅》第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