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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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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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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行

午后抬眼望出去,窗外已飘起了雪,落在窗玻璃上,没等看清形状就化了,只留下一小片淡雾。

我出门时,路面还带着余温,雪砸下来时连半秒的停留都没有。我没打伞,索性便放开了脚步,大踏步地往前赶,任由雪花落在肩上、发间、眉梢,甚至钻进衣领里。原本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竟走得格外慢。

雪越下越大了,一朵比一朵厚重,风裹着雪粒子横冲直撞,钻进脖子里,凉意惊醒了我记忆里沉睡的大冬天。小时候的雪,是带着呼哨的。我们管那叫“大烟炮”。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沙似的痒,睫毛上密集的雪花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的视线瞬间就蒙了一层白纱,得使劲眨眨眼才能看清路。

街道两侧核桃楸光秃秃的枝桠上已积了层薄雪,像给每一根枝杈都裹了层糖霜。风一吹,枝丫轻轻晃了晃,雪沫子便簌簌往下掉。雪还在不停地下,院子里的车辆上积了层薄雪,像铺了块白绒垫。等走到单位门口时,我低头拍了拍衣角的雪,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原来寻常的通勤路,也能被一场雪酿成这样温柔的时光。

隔天一大早,阳光明媚得有些晃眼。我走出家门,一股清冽又干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比昨日雪中的湿凉多了几分透彻的甜。

街头早已换了模样。我沿着街边慢慢走,没了昨日赶路上班的匆忙,竟觉出几分难得的闲逸。完达山公园就在不远处,远远望去,像是被施了魔法的童话世界。往日熟悉的景致都裹上了白衣,却又不是单调的白,松枝上的雪厚重些,压得枝条微微下垂,墨绿的松针从雪缝里钻出来,像绣在白缎上的花纹;灌木丛的雪轻薄些,勾勒出圆润的轮廓,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枝桠上,抖落一片雪沫子,叽叽喳喳地跳着,给这静谧的雪景添了几分活气。

公园里的小径上积着薄薄一层雪,下面是一层落下的金黄树叶。我走在上面,雪的松软和树叶的微脆交织在一起,脚步声格外好听。不远处的枫树下,昨日倔强昂头的红叶还在,只是叶尖沾了点雪,红得更艳了。

阳光渐渐暖了起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枝桠上的雪开始慢慢消融,看着远处的景物,银装素裹的树木,覆着雪的屋顶,心里忽然变得格外柔软。原来,昨日雪中赶路的匆忙是一种滋味,今日雪后闲行的闲适又是另一种滋味。这场雪,不仅酿了昨日温柔的通勤路,也给今日的时光镀上了一层纯净的底色。

走了许久,我才慢慢往回走。路上的雪开始化得快了些,露出下面湿润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雪水混合的清新气息。我知道这素裹的世界终将褪去,但那些栖过肩头的雪、咯吱作响的小径,以及雪后初霁的晨光,大约会像封存的佳酿,在记忆里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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