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第二日（组诗）

涟漪

秋天饱喝一壶乌龙

落叶也醉了，蹒跚踱步

时光慢下来，兜售迟暮的旅途

九月九摇到外婆湖

漾开的涟漪像年轮，每一圈的叹息

诉说残阳余晖，登高不再

岁月浑浊，野菊的沉默

石头压住了水的清澈

空白

霹雳晴天打散的石头
疼得四处逃窜，饱蘸泪水的
最后选择投湖

压着一惊一乍的湖水
落差的思绪，很沉很低
仿佛抽离身体，抓不住溺水的空气
呼吸遇渐渐变硬的风，僵持半空
留空隙，喘息

此刻能做的，作熟睡状
装作时间安静下来
掐停跳动的分秒
等待，缓过神的一刻

春分的第二日

你还是作出了选择

决然走进山水里

那边的云和风平分春色

终于也要平分了你

一半留给人间追思草木

一半收走，孕育春英的呼吸

岁月的长河，淌过你的安祥

你和拉长的时光一样，静默如山

我记得，你善良的笑容和春日暖阳

我记得，你慈爱的目光如光芒的星辰

我记得，那一天，我搀扶着你

独独忘了你叮嘱的最后一句

今夜遥望你的春山苍茫

我再和月光轻声细语

思念在春的怀里沉溺

不想写春水缠绵的诗

怕会洇湿了春天的纸砚

怕蘸满泪花的黄菊

恼上春风

花瓣雨

伏在外公三十七年前的东篱旁

有一只蝴蝶飞来飞去

最后一片叶子

透过叶子的枯黄
想起他的那双眼睛
一池水已经干涸

从前的世界很大是座森林
放牧心里自由的牛羊
如今孤独站成一棵树
一场蛀虫的侵蚀
终究扛不过飘零的风
吹得日子逐渐消痩

他变得很轻，轻得像落叶
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带来的隐隐疼痛
一到夜里，簌簌哭泣

最后一片叶子的舞台
无人鼓掌，硬生生放下帷幕
如此仓促，一池水能安放何处

春天，你不该如此

春天住进院子
桃花的粉红，梨花的雪白
樱花、玫瑰斗妍。绿色的叶和草
她们都是从寒冬陪你走过来的
陪嫁丫头

你是一个难侍候的主子
不停变换冷暖折磨自己
借来风，落英、枯叶、絮草
早不见了踪影
借来雾霾和阴雨，湿漉漉的
藏匿不示人的秘密

春天，你不该如此

捣腾什么的颜色

放过一片有点发黄的叶子
明天还要和你一起醒来
他只是困了，困在你的春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