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视频的这头,马先生在视频的那头。
他说他又买书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他说:“我给你讲一下《了凡四训》吧。”
我不知道《了凡四训》是啥。
他说:“是本书,了凡是明代的一个人。”。
我说:“你不用讲,太费流量,说别的重要的,我已经大体知道了书的内容,类似于《傅雷家书》。”
但是爱买书、爱看书、爱讲故事的马先生还是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了凡的励志事迹,了凡由开始的信命,到后来的不信命,最终改变了命。其实多年来,我早已成了马先生忠实的听众,很喜欢听他海阔天空地讲。
马先生是我孩儿他爸,是我的老公。 现在我习惯性地称他马先生,因为他的学识和胸襟大大地超过了我,并影响了我。风雨同舟廿九年后,我尊称他马先生。我和马先生相识于月老牵线。初次见面,他说他学的地理专业,很喜欢中文,大学里把中文系的书都借得读完了。我说我学的中文,但不喜欢中文,我喜欢地理,而文科却不能考地理专业。就这样,三个月后,地理、中文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今天,他又买书 ,让我想起刚结婚那阵,他好不容易去了一次省城太原,回来后高兴地说给我买礼物了。我也怀着欣喜的心情等着他拿出礼物来,以为是衣服、饰品什么的。结果从包里掏出了三本书,一本是高考复习资料,一本是语文知识手册,一本是考试题。他高兴地说三本书花了六十元,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二百元。一看这些“礼物”,心突然冷到冰点,欲哭无泪,火冒三丈,直接把书扔到床上,生气地说:“我都当老师了,你给我买题做,这些语文知识我大学四年全学过了!能扔多远扔多远,不要让我再看见!”我俩因此冷战了几天。我也不知道那三本书去哪里了,反正家里没有。过了很久,我问他书呢,他说送人了。至于送给谁,我不感兴趣,我根本不需要那几本书,学校图书馆有的是这些书。
前几年,他表妹从外地回来看他,说幸亏当年那几本书,不然都考不上大学,当时就不知道怎么学语文,也不知道学些什么,这几本书可帮了大忙。我才知道送给他高考的表妹了。 我俩心照不宣,在他表妹跟前都避谈此事。回家后他说,能为别人做点事也是开心的,没想到三本书能对她表妹有这么大的帮助,二十年过去了,表妹还记得。
马先生和我出门逛街,必去之地是图书馆或者新书书店,他经常买书学习,自学考了很多证书,如《土地登记代理人》、《房地产估价师》、《土地估价师》、《房产经纪人》、《注册经营工程师》、《投资项目建设师》等。去年《人世间》电视剧热播的时候,又买了那套书,要亲眼看看原著。只要有畅销的书,他几乎都买,或者借阅。自己买书的同时总不忘给我也买,很早以前,在临汾新华书店买的《2002年高考满分作文》,我非常满意,经常读给学生听。由于那本作文书里的文章写得太精彩了,竟借出去再没回来。还买了一套《智慧锦囊》丛书,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直用了好几年。那几年,每年暑假都有从临汾回来的学生找我补习。这套书里的文章非常经典,都是名家散文,适合学生阅读训练。既有趣味性,又有思考力度。不仅训练了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还让他们积累了优美词句,同时提高了思想境界,一举多得。马先生还为儿子订阅了《意林》《读者》等。
马先生除了买书,还喜欢看书。这些书他有空就看。他好几次说家里的书他都看完了,就连儿子的各种课本也看完了,我教学用的的课本也看完了,让我帮他在图书馆借点。我家里有不少名著,每次搬家,真的是孔夫子搬家——净是书。就这还要让我给他借。
我却不喜欢看书,因为我看书的速度人很慢,即使是小说,我都要一字一字地认真看,他看两页我才能看一页,索性就不看了。我不喜欢看但又不得不看的书,我就叫马先生看,看了后讲给我听,我再讲给学生。这一点,马先生从来不推辞,而且乐意代劳,有时马先生讲的远远要超过我需要的。在这一点上,我俩是很好的搭档。 受马先生影响,我也顺便跟着看了不少书,但我看了却很少能发现其中的笑点。马先生却能把看似平淡的内容讲得有声有色。
有一次临睡前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逗得我笑出声来。过了几天,我无意看到这则笑话,我早就看过,不曾感觉可笑。可是,经他一讲,我才发现其中的可笑之处,并且从此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马先生看书,涉猎广泛,天文、地理、历史、政治、自然科学等无所不及,小说更不用说。林黛玉、贾宝玉这些人物形象是我俩的谈资,包括卡夫卡、马尔克斯等外国作家也在我们的话题之内。
马先生除了爱买书看书讲故事,还喜欢舞文弄墨写点文字。他开始写文字时,写完经常叫我帮他看看。作为语文老师,我看他的文章,就像医生看病人一样,满眼是病灶,就劝他不要浪费精力了,纯属小儿科。但是马先生从不气馁,我说我的,他写他的。过了几个月,让我修改他的一篇散文《苦难的丝瓜》。我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也满不在乎地开始准备修改了,可是我越看越惊讶,越看越认真,一口气看完了,一字没改,几乎不需要改,文笔精炼得让我讶异。后来我则喜欢看他的文字,他的文章有两次我当范文讲给学生,其中就有这篇《苦难的丝瓜》。这篇文章对我后来写《吊兰》、《我家阳台上的红豆杉》、《教室里的指甲草》等都有很大的启发。他的组诗《山行》我作为讲课文《雨巷》的引子,引导学生以诗解诗。学生迎刃而解,理解了《雨巷》的主题。那次,当我把《山行》抄到黑板上后,学生拿出积累本要抄,我说不用抄,这是我老公写的,学生“啊”的一声,有人说还以为是哪个著名诗人写的。
马先生作为一个中文的业余爱好者,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真的喜欢中文,他读的书比我多,他写的文章也比我好,曾在《临汾日报》上发表过。我喜欢地理,却是假的,高中毕业后我就不看地理书,到山里游玩,我也不去。去华山,宁让车里空着位置也不去。理由是山里长大的,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看着马先生在博客上写了那么多文章,我也想写,可是词不达意,还很费脑子,更怕别人笑话我。这时,马先生反而劝我了,说他开始也是这样的,后来一直坚持,才渐渐顺手的,别人慢慢的也就不笑了。在他的鼓励下,我先几句几句地写,慢慢地越来越长,越来越顺手。在写作的过程中,经常遇到捉襟见肘、词不达意的情况,再逼迫自己多看书学习,这样以写促读,以读带写,终可以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些了。
我和马先生在做学问和工作上,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可以说都有点书呆子气。我们这俩书呆子也有大闹天宫的时候,一言不和,火力十足,大有你死我活之攻势。当我咬咬切齿想和马先生水火不容、阴阳两隔时,风趣幽默的敬哥问我:“要不换个人,行不?”我却又马上脱口回绝,:“那可不行”。
这大概就是婚姻的样子吧!如书上所言:“所谓的婚姻就是:有时候很爱他,有时候想一枪崩了他,大多时候是在买枪的路上遇到了他爱吃的菜,买了菜却忘记了买枪,回家过几天想想还得买枪。”
书虫马先生之于我,真可谓“一半是烟火,一半是清欢”。2023年正月初五随感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