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戴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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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今天，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和所有传说中的故事开头，是一样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阿尔泰山脉西南麓、准噶尔盆地北沿之间的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条美丽的河流从中间穿越而过，她就是布尔津河。
布尔津河汇入额尔齐斯河后，自东向西贯穿整个布尔津县境，又穿过了哈巴河县，之后注入了北冰洋。是的，这是中国唯一注入北冰洋的河流。
因为这条河流，她所穿过的地区就叫布尔津河流域，由于不断的变迁和延续，人们称这个地方就叫布尔津河县。她是一个物产丰富，美丽富饶的地方。这里山美水美人美，人们纯洁善良、勤劳朴素、热情勇敢。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时代，这里没有这条河流，也没有森林和绿洲。这里，曾被一片黄沙茫茫的沙漠，横隔在两片绿洲之间。
居住在阿尔泰山脉西麓的人们，因为沙漠的阻隔，想要与外界联系，要通过骆驼走很长很长的时间。人们需要忍饥挨渴，经历千辛万苦才能穿越茫茫的沙漠，到达对面的文明世界。并且，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也要经历生死考验，穿越茫茫的沙漠，历尽千辛万苦，才能返回到他们的家乡。
世世代代，生活在阿尔泰山脉西麓的人们，过着自由的狩猎和捕鱼生活。这里有冰川、雪原和冰湖，却没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河流以延续他们的文明。这里土地湿润，植被丰茂，有很多很多的珍稀动植物，却没有足够的粮食。
所以，这里的人们平时将采集回来的珍稀动植物品，晾干收藏起来，想用它去交换粮食，可却没有地方可以交换粮食。
为了与外界通联，用珍稀的动植物制品换取粮食、衣物和日常用品，这里的人们从远古时代，就开始组建自己的骆驼队。
一
沙乌列的父亲就是这个驼队的领头人，他每隔三两年就要把山里的珍稀物品，捆绑在一匹匹骆驼之上，带上七八个同伴，经过长途的跋涉，千辛万苦地将货物运送到沙漠之外、一个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在那里，有繁华的街市，有丰盛的粮食，有布匹和日常用品，还有各种他们需要的器械以及狩猎的工具。
在那里，沙乌列的父亲将换到的粮食、布匹和日常用品，再次捆绑在骆驼之上。休息几天之后，他们再次穿越过茫茫沙漠，经历千辛万苦，将人们所需要的食品和物品，运回到阿尔泰山脉西麓的山脚下，将它们分给所有需要的族人。
在阿尔泰山脉西麓的山脚下，他们过着共同劳动、共同温饱的生活。在这里，没有富人也没有穷人，只有劳动者和平均分配收获的公平制度。
父亲一路风餐露宿，冒着生命的危险，往来之间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他们除了对抗风沙和饥渴，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毒蛇和虎豹豺狼。
同时，严酷的季节也是他们需要避开的，比如风雪天气的冬季和酷热无比的夏季。在这两个季节里，他们都是不敢贸然穿越沙漠的。
所以，常常他们七八个男人出门，回来的时候，偶尔会少去一个或两个人。偶然的时候，会有大半的人数，不再能回到家乡了。这些人或者在路上撑不下去饿死渴死了，或者遭遇不测的事故死了，或者在与豺狼虎豹的博斗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当然，最为可怕的，是他们遭遇了流沙，多数人被活生生埋藏了。
唯独沙乌列的父亲，几十年下来除了不断增加的伤疤，逐渐发白的头发和胡子之外，他是每一次参加运输队唯一幸存回来的大英雄。
每一次，沙乌列的母亲见丈夫远征回来，都要抱着他痛哭许久。
但是，为了族人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沙乌列的父亲只能继续带领他们的驼队，踏上艰辛危险的旅程——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路况和更具有超凡领导能力了，他不去，驼队就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他总是鼓励新近加入驼队的年轻人，对他们说：“我们有神的保护，为了我们的亲人能够有足够的粮食和衣服，我们要去努力，要去远方！我老了之后，你们中间就会有人成为这支骆驼队的首领，那时，神会保佑他的！”
二
终于，沙乌列十三岁了。父亲征得母亲的同意，决定带他一起远征。
准备出发的那一刻，母亲哭了，她紧紧地抱着沙乌列，不肯放手。后来，是父亲慢慢地安慰着她，她才松开双手的。父亲把沙乌列从满脸泪花的母亲怀中拉开，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向了慢慢远去的驼队。
然而，母亲此次泪别，不是沙乌列，而是沙乌列的父亲和他的队友们。
驼队载着山里的珍稀货物，慢慢地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走向了远方。
首次出征的沙乌列一路走来，感觉到的是好奇和开心，他对新的旅程没有太多的艰辛和恐惧感。一路上，沙乌列不断地向父亲提出了许多问题，无休无止。而父亲也是一路上乐呵呵地回答着，他很乐意回答沙乌列所提出的问题，因为，他想把自己人生旅途上的所有经验，全部传授给自己的儿子。
随着一天又一天的跋涉，他们离开故乡也越来越远了。驼队在安静中有序地行进着，大家遵照着大首领的安排。
记不清又过了多少天，驼队把一片片的树林抛开在身后，时不时绿草地里开始和着一些金灿灿的黄沙，渗和进入他们的视线，之后，又在他们的脚下漫延开来，越来越多。此时，他们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美丽曲线所组成的黄色沙丘了，它们像一座座金色的元宝，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然而，对某些人来说，这些美丽的沙丘，最终成了他们永远的坟墓。
随着驼队继续深入，黄沙中的植被越来越少了，几乎到了走上许久的路，才能看见一小块一小块绿地。水源，也是越来越稀少了，随之而来的，是沙漠中炙人的热气，它伴随着一阵阵的沙风，向他们迎面扑来。
沙乌列开始感到燥热不安了，队员们也一件又一件地剥开外衣了。
父亲一手牵着头驼，一手牵着沙乌列。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谈着，虽然热潮不断地向他们涌来，然而此时的他们，却还是能够承受得住的。
后来，他们走到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棵大树，树阴清凉。
于是，父亲让大家停了下来，先在树阴底下休息一会儿。
之后，他告诉大家说：“兄弟们、孩子们，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个地方过夜了，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树阴了。”
父亲严肃地望着大家，接着又说：“这也是进入大沙漠之前，唯一有水源的地方，一会儿大家把所有能够储备的水袋和水壶，全部装满了。还有，让骆驼也去喝水，保证他们在沙漠之中，有足够的水分！”
三
大家应声分散开了，有的去寻找大树休息，有的去喝水和装水，有的去放牧骆驼，有的去搭建兽皮小帐篷，有的架起锅来准备做饭！
父亲把外套脱下，他同时示意沙乌列也把外套脱下。之后他把水壶递给了沙乌列，对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多喝水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为了明天我们进入沙漠，储备好更多的水分！”
“沙漠里真的没有水吗？”沙乌列确实不懂，他好奇地问。在阿尔泰山脉西麓的山脚下，随时都有冰川和雪原流淌下来的冰水，他从来没有哪天口渴过！
“沙漠里面要是有水，就不会有人回不了家了！”父亲的语气平淡，却是语重心长的。他不想吓唬这个刚刚出门的孩子，但他要让这个孩子知道真相，做好该有的心理准备！
沙乌列听了，有点不安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每年和您出来却没能回家的叔叔哥哥们，都是被渴死的吗？”沙乌列显然很是痛心。
“有一部分人是渴死的，有一部分人是饿死的。当然，有一部分人被黄沙埋没掉了，还有的一部分人，在沙漠中或者深山老林里，被野兽或毒蛇伤害了！”父亲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对于出入生死，经历过无数坎坷的人来说，他显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可以波动了。
他看了看沙乌列，咧开嘴巴笑了一笑，像是在化解恐怖，又像是在鼓励着他。他用手摸着沙乌列的头，问道：“怕吗？”
“不怕！”沙乌列望着父亲，显得很有自信的样子，毕竟，这是他血脉的传承人，是他们骨子里该有的血统勇气。但是，当他看到父亲逐渐苍白的头发，以及沧桑的脸庞时，他有些同情地问道：“父亲，为什么我们三两年就要一次远征，用生命去换取食物呢？既然路途艰险，又有豺狼虎豹，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我们需要粮食、衣服和日常用品！”父亲继续抚摸着他的头，说：“光靠野兽肉、鱼和兽皮、草根，没有粮食、布匹和相应的生活器械以及狩猎的工具，我们的生活很难维持下去的！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看世外的文明，当然，还有一项更加艰巨的使命。”
“艰巨的使命？”沙乌列点点头，他想问是什么样的使命？但他还是没问了，他知道，在适当的时候，父亲一定会亲口告诉他的！
四
父亲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许多人跟我出来了，死的死，伤的伤，怕的怕……我老了，我得培养一个能够继承这个使命的人啊！”
沙乌列望着父亲，他感觉，每次父亲远征回来，都会老出许多的。唯一增加的是年龄，和他身上不断多出的伤疤以及日渐苍白的头发。
在族群里，每个男人的远征都是自愿的，是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是抱着为族群幸福而奋斗的牺牲精神。而能够远征回来的男人，都会被族人视之为英雄，得到尊重的。而不断远征的男人，将会成为族群中的领袖人物。
沙乌列的父亲就是族群中的领袖人物，并且，他马上就会是族长了。
“所以，我想到你了！”父亲继续说：“我和老族长商量说‘应该把你的长孙带出去了！’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后来，我又和老族长一起说服了你的母亲，让你跟着我，一起出去闯荡世界！”
沙乌列又点点头，他知道，父亲说的老族长是他的外祖父。他也知道，当年母亲是因为父亲的勇敢，才嫁给他的，后来有了沙乌列。
当然，父亲也是老族长一手带出来的英雄，沙乌列的这个族群都是这样的，一代人领着一代人，跨越过茫茫的黄沙，去为生活在冰川脚下的族人，谋取更多的幸福，创造更多的文明，寻找更多的希望。
但是，英雄很多，领袖却不多。勇敢者很多，成功者还是不多！
原本，父亲是可以在家继承族长职位的，但目前族群中没有人能够代替他远征，没有人能够挑起这个使命和重担，他只能对老族长说：“族长，您身体还很硬朗，这个族长的位置，您还得再干上几年，哪天有人代替我远征了，我就退休回来，接替您这个职位，也让您退休养老去了！”
然而，能够勇敢、智慧并躲避灾难的骆驼队长，并没有出现。
为了让族人更多地接近文明，父亲只好又带队远征了。但是，他这次带上沙乌列，他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一个伟大族群的领袖，是必须由伟大的血统来传承的。但是，伟大的血统要传承下去，就必须接受苦难的磨砺！
沙乌列靠在父亲的大腿上，他静静地聆听着父亲的教诲，直到太阳慢慢偏西了，队员们已经打好了小帐篷，做好了晚饭。
一个队员前来叫父亲和沙乌列吃饭，吃完了晚饭，沙乌列和父亲睡了！
五
第二天清晨，父亲和沙乌列醒来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帐篷。部分队员已经开始收拾物品，准备启程了。
父亲认真地监督、检查着每一峰骆驼的货物、装备和水袋，他告诫大家说：“兄弟们、孩子们，考验大家的时刻就要来了，一会儿大家再去喝上一肚子水，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咱们是不能喝水的。”
父亲用眼睛望着大家，又继续说：“到了第三天适当的时候，我会根据指令，给大家分配水喝的。在我们的团队中，没有上下之分，大家一视同仁。沙乌列和我一样，水和食物也和大家是一样的！”
“遵嘱咐，遵嘱咐！”队员们一起说道。
“按照我们往日的行程，需要一个月才能穿越沙漠，所以，只有大家按照最标准的分配，我们才能安全地到达目的地的！”父亲继续说。
“当然，如果途中有谁倒下了，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行走，不会逗留的。倒下的人当中，没有生命迹象的，我们会带走他贡献出来的水，继续往前行走；有生命不能继续往前行走的，我们会留下他那一份水。一切，就让神来安排吧，沙漠中是没有坟墓的。”父亲说到这里，语气哽咽了，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任何时候，能走的人都得继续往前行走。”
最后，父亲环顾了一下大家，大声地问道：“有没有胆怯的！”
父亲坚定且严酷的纪律，让大家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坚定的目光，又让大家有了必胜的信心。
于是，大家齐声呼喊着：“没有，没有！”
沙乌列也跟着大家高声喊叫着，他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紧接着，父亲又把那峰三岁年轻的骆驼，交给了沙乌列，他说：“沙乌列，它叫‘布尔津’，我把这峰骆驼交给你了，他是我们驼队中最年轻的骆驼。进入沙漠之后，你们要相互照顾。在沙漠之中，每个人都不能过多地去照顾别人，每个人都要保持自身的体力，一旦出现异常或者危险，只有和骆驼走在一起，我们才能走出沙漠的！”
沙乌列点点头，自信地接过父亲手中的缰绳，他说：“父亲，您放心吧！我和布尔津是这个团队中最年轻的队员，但肯定不是最弱小的团队！”
父亲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笑了。他离开了沙乌列，牵着他的头驼，走在了最前面。
六
沙漠的艰难，是沙乌列和其他几个年轻新手没有经历过的。
开始的几天，他们口渴到几乎绝望，只有跟随父亲走过几次远征的老手，才能稳当一点。但是，在父亲的鼓励和带领下，大家慢慢适应了口渴的煎熬。
然而，天上的太阳沙漠中的火气，却时时让人感觉从未有过的绝望。
一开始，沙乌列头顶着耀眼的阳光，脚下踩着炙热的黄沙，加上口喝难忍，他常常感觉头晕目炫，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要不是手中的缰绳牵扯着他，他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幸亏，骆驼布尔津时时地回过头来安慰他，轻轻地用头顶撞着他的肚子，让他想要发笑，终于又有了力量。
水会慢慢减少的，但只要不绝望，脚下的步履依旧可以坚定走下去。
白天的沙漠，烈日暴晒着他们的皮肤，他们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脚下的沙子，像是刚刚烧完的木碳灰，把他们的脚掌皮，烫坏了一层又一层。空气也是干燥的，就算有了一点点风，那风也是酷热干燥的。一眼望去，前前后后，就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的沙丘，这种人间地狱，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沙漠的夜晚，是寒气逼人的。到了晚上，虽然有简易的兽皮小帐篷，但寒风依旧会从帐篷的间隙穿入，把刺骨冰冷的空气，连同沙子一同带进帐篷里，并且，“呼呼呼”的风声还会带着各种各样野兽的叫声传来，让人无法入睡。好在后来沙乌列日渐疲惫了，他终于不管风沙是否刺骨，很快就睡去了。
有一天，沙乌列告诉父亲，他喜欢沙漠的夜晚，就算有风沙刺骨，一旦睡去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但父亲却担心了，他告诉沙乌列说：“沙乌列，我相信你的身体和我一样，是天底下最棒的，也是最能抵御寒冷夜风的。我也知道，你在白天劳累之后，夜晚是非常疲惫的，但是你一觉睡到天亮，一定要记得早早起来哦！”父亲微笑着，认真而信赖地望着他那张稚嫩、却晒得已经变了模样的脸！
“我每天早晨都能很早起床的！”沙乌列骄傲地说。
父亲看着他，笑了。过后，他的脸上又沉静了下来，慢慢地说：“曾经有好几次，我的伙计们睡到第二天早晨，就没有再起来了。有的是累倒的，永远睡去了；有的是冷倒的，被冻僵了；还有的，是被流沙给吞没了！”
沙乌列静静地听着，他看着父亲沉静而悲痛的脸，一时没有说什么，但他却相信，他不会是其中一个人的！
七
父亲继续说道：“有一次，半夜的流沙吞没了我半个驼队。”
父亲沉浸在痛苦之中，他又说：“我早晨起来，发现自己和骆驼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和骆驼。我伤心了，我知道是流沙把我的驼队给吞没了。于是我大声呼喊，后来终于有了回应。最后，有两三个人和骆驼向我靠近，但其他的人和骆驼，却都没有看见了！”
“后来呢？”沙乌列倍感悲痛和恐惧，他小声认真地问着父亲！
“我们在原地又等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等到另外的人和骆驼。我知道，他们都让流沙给吞没了，再也不能回来了！”父亲悲痛地说着，眼里噙着泪水。
见父亲悲痛不已，沙乌列安慰他说：“我们不会的，父亲！我们能走出这片沙漠的，神会保佑我们的！”
“是的，神会保佑我们的，沙乌列！”父亲跟着沙乌列说道。
“我真心希望，这里有一条河流穿过，它从冰山上奔流下来，一直流到大海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乘坐木筏，从我们的故乡，一直划向沙漠之外的文明世界里！”沙乌列抬头望着天空，他静静地期待着、静静地观望着。
但是，父亲却告诉他：“事实上，我们这里原来是有一条河流的，只是它干涸了，这是一代又一代人传承下来的故事。老族长曾对我说‘原来这里有一个恶神，禁锢了这条河的神龙，将它锁在了山顶的洞里，用一块巨石，堵住了冰山的出水口，这条河慢慢就干涸了，最后，这里变成了一片沙漠。”
听父亲说着，沙乌列又兴奋起来了，他说：“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出水口，放出那条神龙，就会有一条美丽的河流从我们的眼前流过，有一片充满生机的绿洲和许多可以耕种的土地，让我们拥有自己的粮食。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那里耕种、生活和创造了，我们就会有自己的文明和幸福的！”
“是的！我们的族人一代又一代领着驼队，向远方寻找，就是为了寻找那把能够解救神龙的神器。”父亲又说。
“父亲，那把能够解救神龙的神器，它在哪里呢？”沙乌列问。
“老一代人传说，那把解救神龙的神器，就在这片沙漠之外的文明世界里。如果这是真的，我们一定要经常去这个地方寻找，找到那把神器，再登上冰川，去寻找那个被堵住的出水口，还这个世界一片绿色和生机！”
八
但父亲却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说：“上一代人就不说了，从你外祖父到我，经过几十年不断地努力，还是没能找到那把解救神龙的神器！”
“我们这次会的！”沙乌列自信地望着父亲，一会儿，他又抬头望着茫茫的夜空，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父亲欣慰地拍了拍沙乌列的肩膀，是的，他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继续说：“神龙被锁的传说，不是从我开始的，也不是从你外祖父开始的，是无数代人，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传说。”父亲用手将沙乌列搂紧，又接着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带队了，或者我走不出这片沙漠了，你一定要带着队伍继续远征，去寻找域外的文明，去寻找那把解救神龙的神器！”
“不会的，父亲！”沙乌列不想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他又说：“父亲永远是我们的长青树，永远是我们的领头人！”沙乌列握着父亲的手，突然感觉父亲确实是老了，需要有人接棒了，需要有人安慰了。他继续说：“为了家乡亲人，我们一定能够走出沙漠的，寻找到那把神器，带回文明世界的生活！”
父亲点点头，他觉得此时已晚，应该让沙乌列好好休息了。于是，他赞扬了沙乌列一番，让他早点休息。父亲离开了沙乌列，回到自己的骆驼和兽皮帐篷里。在沙漠中，他们是不能全部挤兑在一起的，因为他害怕流沙的侵袭。
从进入沙漠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十五天的时间了。根据日起日落计算，他们已经走到了沙漠的中心地带了。
那一夜，父亲照样安顿了沙乌列和队员们，他自己也准备去睡了。
这个晚上，天气感觉特别的不好，风也在不断加大它的力度。父亲回去之后，又转了回来，他让沙乌列重新换了一个地方，一个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因为，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担心，怕流沙会在一个晚上，把他们全部给淹没了。
沙乌列听从了父亲的安排，搬到了新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父亲帮沙乌列整理好帐篷和骆驼之后，本想让其他人也挪动一下，但他看了两三个帐篷之后，除了各自的骆驼卧在身边之外，其他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父亲生怕打扰他们休息，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神经质，有点担心过度了，他便独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准备睡觉了。
此时，父亲看见自己帐篷的后面，有一块石头，便将帐篷用绳子连结在那块石头之上，之后，他才安心地睡去。
九
第二天清晨，沙乌列早早就醒了，他感觉整个沙漠的地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好像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完全一片陌生。
正在疑惑之间，他突然想起昨夜父亲让他移动了地方。可是，就算移动了地方，也离开整个驼队不是非常的远，怎么会没有看到驼队呢？他左顾右盼，始终没有看见一只骆驼，一个队友的身影。
难道，是父亲他们把他给扔下了，独自和驼队走了吗？
不可能的！沙乌列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父亲更是不可能抛下他不管，独自带着驼队离开的。一种可怕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难道？他突然想了父亲说的流沙？这种事情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眼前的场景，让他相信这可能是真的了，一夜之间，整个驼队都被流沙给吞没了！
但是，他仍然不敢想象这是真的，也没有更多的依据，来解释这不是真的。一眼望去，甚至没有看到一个骆驼的脚印。
他开始疯狂地呼喊着，呼喊着父亲和队友的名字，无助而茫然。
突然之间，他感觉昨晚父亲住宿的地方，有一堆沙子正在蠕动着。是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就是父亲昨晚的住处了。
他迅速地朝着那个方向奔去，还没跑到那时，便见父亲的帐篷推开了沙子。原来，父亲的帐篷也被沙子吞没了，只是没有完全被遮盖住，他见父亲从帐篷中慢慢地爬了出来。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看见昨夜那峰骆驼了。
父亲见沙乌列奔跑过来，也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着沙乌列走来，当两人靠近时，一把将对方搂进了怀里。只听父亲口中不断地叫喊道：“是流沙，是流沙把我们的团队给吞没了！”父亲突然抑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为什么不去叫醒他们，让他们也搬离危险境地呢？”
沙乌列也哭了，他看见父亲兽皮小帐篷的一头，紧紧地挂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是的，多亏了父亲昨晚在刨沙的时候，刚好边上有一块巨大的山石。父亲便将他的兽皮帐篷，系在了那块山石之上了。
是的，没错，那兽皮帐篷是系在山石之上的。这块山石是一个小小的山体，流沙无法将山体移动，却将父亲一边的骆驼给移走了，甚至埋藏了。
所有的队员们，都在昨夜巨大的流沙运动中，全部给移走，甚至埋藏了！
十
父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悲剧。现在，就只剩下那峰年轻的布尔津和他们父子俩以及最后的一壶水了。
父亲吹了一声口哨，布尔津便朝他们跑了过来。
此时，父亲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必须做出明智的决定。是的，没有骆驼，他们还可以用自己的双脚，走上十五天的。但是，只剩下一份水了。十五天两个人一份水，是不可能有足够份量，让他们在这片沙漠中生存下去的。
唯一的结局，就是父子俩一起走到中途，一起死在沙漠里。
但是，父亲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他会选择让自己去死，而让儿子活下来。
父亲看见布尔津走来，便对沙乌列说：“沙乌列，我的孩子。是父亲带着你和这帮兄弟、孩子出来的，我们的目的，是要走向另外一个文明世界，去寻找那把解救神龙的神器的，所以，你必须要坚定地走下去。”
父亲茫然地望着沙漠，又说：“当然，父亲不是想死在这里，是想等所有的兄弟和孩子一起聚齐了，才和他们一起走出这片沙漠的。这是老规矩，在进入沙漠之前，我都和你们说过的！”
“不，父亲！您说过的，是让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待一天的！”沙乌列哭了。
“但是，这里还会有流沙的，明白吗？”父亲严肃地说：“就在今晚，一定还会有流沙的。所以，你必须要先走，不能回头地往前行走！”
沙乌列泪流满面，尽管他不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但他已经十三岁了，在当时的年代里，他已经成熟了，开始懂事了。他知道父亲是为了把水留下来给他，让他能够走出沙漠，但他不能放下父亲，父子俩应该同生共死。
“孩子，你不能为了父亲而放弃我们神圣的使命。”父亲安慰着他，认真地说道。他用手指向远方，继续说：“就好比从前，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兄弟的死，而放弃了所有人的生和远方，更不能放弃一代又一代人的神圣使命！”
沙乌列噙着泪水，他点了点头！
父亲继续说：“告诉你，神龙被锁的传说，是一代又一代人传承下来的，我们的使命，也是让一代又一代人去完成的。你外祖父说‘它是真实存在的故事，不只是一个传说。我们中间要有一个伟大的、能担当得起重任的男人，去文明世界中寻找那把神器，用它凿开冰川，放出神龙’！”
十一
“我的外祖父真是这么说的吗？”沙乌列最近一直听着这个传说，他有意志为族人去实现神圣的梦想，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他生怕父亲瞒着他。
“是的，是真的！”在父亲的眼中，绝对没有半点欺骗的神色。
他毅然、决然地说道：“沙乌列，你以为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几年一次冒着生命危险长途跋涉，只是为了换取一点粮食、衣物和日常用品吗？我们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找到大禹神当年治水的神凿，凿开冰川上的封口，放出那条神龙，让河水灌溉两岸的土地，让两岸的土地变成绿洲，永远不会有沙漠阻隔！”
“大禹？神凿？”父亲终于说得更清楚了。但沙乌列还是弄不明白，他不知道域外文明有一个大禹治水的传说，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是的，大禹，神凿！沙乌列，大禹神是上古时期一个伟大的治水神人，他用他的神凿，治理了曾经泛滥的洪水，让这个世界的水都很听话，让它们不会随处流动，服从于人类的安排。他把农耕需要的水，用凿子划出了一道沟，灌溉了农田；他把多余泛滥的水，也用凿子划出了一条沟，让它流入大海里，不再祸害人！”父亲认真地告诉沙乌列域外文明的传说。
“那，老族长说的这条河，是被大禹神堵住的吗？”沙乌列还是不解。
“不是的！”父亲继续说：“我们这条河，是大禹神治理好的一条河。但是，神龙得罪了另外一个恶神，引起争斗，神龙失败了，他被锁在冰川之上。”
“那，如果我们凿开了冰川上的神龙洞，恶神还会再来封住那个洞口吗？”沙乌列继续问道。
“不会的！那个恶神封住了不少神龙的洞口，后来被大禹神斩杀了。可是，其他龙洞都让大禹神重新拓开了，可能因为我们这边太遥远了，大禹神把它给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啊？父亲，那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沙乌列说。
“是的，不错！”父亲点点头，对沙乌列说：“告诉你，我们穿过沙漠之后，会进入一片非常大的绿洲之中，在那个绿洲里，到处都是文明。”
“可是，外祖父有告诉您，那把神凿放在哪里吗？”沙乌列着急地问。
“没有，”父亲心里有着太多的愧疚。他继续说：“我们不断冒着生命的危险，带领大家长途跋涉，就是为了寻找那把大禹神的神凿啊。可是，至今我们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十二
父亲说到这里，他低下头了。他停了一会儿，眼中的坚毅和执着再一次升起火花。他继续说道：“沙乌列，世上无难事，只要我们肯努力，一定能够找到当年大禹神治水的神凿的！”
沙乌列望着父亲坚毅而执着的眼，坚定地说：“父亲，我记住‘世上无难事’这句话了，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大禹神的神凿的！”
“所以，”父亲感觉希望已经到来了，他语重心长地对沙乌列说：“你一定不能只为了父亲而活着，你要为所有的族人，为了你的母亲，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这些牺牲的长辈们、兄弟们，不断地去努力、去寻找那把能够打开冰川的神凿，凿开龙源，让它喷涌出生命之水！”
“可是……”坚定的沙乌列突然又犹豫了，是的，是父亲的生命让他犹豫了。
“沙乌列，没有可是的！”父亲见布尔津已经跑过来了，就拉起它的缰绳，将它交给了沙乌列，沙乌列顺从地接过了布尔津的缰绳。
父亲继续说：“如果我找不回这些兄弟子侄，我是不敢回去的。就算回去了，我也无法和老族长，和家乡的亲人们交代的。你看看，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子侄能够陪伴我吗？沙乌列，父亲永远是不会孤独的，在这个沙漠里，留下了我们许多的族人。他们为了种族的使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父亲用手抚摸着布尔津，又用手拍了拍沙乌列的肩膀。他说：“为了族群的使命，哪怕你孤独到只剩下一个人了，也要大胆地往前行走，去承担你所肩负的族群使命，去实现你的神圣目标！”
父亲将沙乌列推上了骆驼，用手一拍，布尔津迅速地跑了起来，向远方奔去。
骑在骆驼背上的沙乌列，顿时泪流满面，他不断地回头。但是，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了，身后，只留下一片茫茫的黄沙。
布尔津虽然没有走过这片沙漠，但年轻的骆驼会闻着老骆驼曾经走过的气味，一路跟随而去。而沙乌列也会根据时间的推算，来感受他们所有的行程。
这一天，根据时间计算，沙乌列感觉只剩下两天的路程了，他信心十足。
孤独的时候，他会突然想起父亲，也会想起母亲，会想起他的外祖父，当然，他也会想起家乡的伙伴们。
但是，在他心中有一个族群的使命，一直放在心里的族群使命。这个使命，沙乌列会在睡梦中，常常梦见它的。
十三
那天晚上，沙乌列和布尔津都累了，他们在傍晚的时分，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风的沙丘，停了下来，他们要休息了。
这天夜里，沙乌列早早就睡着了。突然之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掀开了他的兽皮小帐篷，把他叫醒了。
沙乌列看见这位老人虽然头发和胡子又长又白了，但脸色却是十分红润的，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皱纹。沙乌列实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外祖父虽然也有很长很长的白头发和白胡子，但他脸上的皱纹，却是深深的一条条的沟壑，刻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
这个老人虽然行动有点怪异，却是和蔼可亲的，他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害怕。沙乌列坐了起来，只听那个老人说话了。他直接叫起了沙乌列的名字，说：“沙乌列，沙乌列……你想要去寻找大禹神的神凿吗？”
“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沙乌列感到莫名其妙。
老人也不解释，只是笑嬉嬉地说：“我昨天和大禹神下棋，他突然告诉我说‘在华夏神州的最北边，有一个被恶神堵住的冰川龙口，我竟忘记去凿开它了，怎么办？’我说‘那你下山去凿一下，不就行了吗？’他说‘我已经好久没下山了，估计也认不得路了！’我又说‘你老糊涂了啊，路哪能不认得呢？’”
老人嘻嘻哈哈地说着，像是和沙乌列讲着故事。沙乌列听得有点入迷了，他问：“那后来呢？老爷爷！”
“后来啊？你还想听啊！”老人又说：“大禹神说‘路，我想想应该是可以记得的，不过我那神凿放在中原古都的一座大禹神庙里，至今没人能提得起，拿得动它！’我又对大禹神说‘那你就自己跑下去一趟，帮忙凿开那个龙洞呗！’这时，大禹神却打了一个哈欠说‘我的真身来了，你去帮我指点一下他就行了。’”
“那，谁是大禹神的真身呢？”沙乌列急忙问道。
老人却把话盘开了，他也打了一个哈欠说：“哎呀，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大禹神说完，他就睡着了。沙乌列啊，你看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跑过来告诉你一声了——神凿放在中原古都的一座大禹神庙里！”
“神凿放在中原古都的一座大禹神庙里？”沙乌列似有疑问又好似在增强自己的记忆。
“是的，神凿放在中原古都的一座大禹神庙里！你记好了啊，走出沙漠，到那个地方去取去。”
十四
白发老人似乎也在增强沙乌列的记忆，又似乎在提醒他说：“你带上布尔津，去那个古庙里取走神凿，然后再和它返回阿尔泰山脉西麓的山脚下，登上冰川，去寻找那个被堵住的龙源，凿开之后，就有一条河流自上而下，从雪山的冰川之上，流下来润湿那片沙漠，之后变成一条河流奔腾而去！”
“谢谢了，老爷爷，我知道了，神凿放在中原古都的一座大禹神庙里！”沙乌列又说了一遍，之后他对老人说：“我可以完成这个神圣使命的，可以让沙漠潮湿的，可以让黄沙变成绿洲的。但是，老爷爷，我现在一个人好孤独啊，我想要一个好伙伴，您能帮助我寻找到吗？”
“呵呵，你做这件事情是不能有其他人类相伴的，但我能帮你做一件事，从明天开始，所有帮助你的小动物，都可以和你正常交流，成为你的朋友和得力的助手，帮助你去实现你们族群的使命！”
沙乌列听了之后，高兴地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就醒了。原来，他昨晚做了一个梦。不过，这个梦看似很真实的！
沙乌列钻出了小帐篷，他继续笑着。是的，他已经有了方向，很开心。
听到他的笑声，布尔津突然张开口，对他说：“沙乌列，你在笑什么呢？自从我们离开你的父亲之后，我就没有听到你的笑声了！”
沙乌列听到骆驼开口说话了，顿时感觉无比的诧异，难道，昨天晚上那个梦是真的？老爷爷真的让他和小动物对话了吗？肯定是的，沙乌列想。
他望着骆驼布尔津，连忙说道：“布尔津，你能和我说话了是吗？”
“是的，我天天在和你说话啊，只是你有时不太爱搭理我的！”布尔津说。
“哦，那是我的不对了，我一直想念着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聚在一起了。他们是返回了家乡，还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了？”沙乌列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转身收拾兽皮小帐篷，他看了看布尔津，又看了看天空。不管有没有经历过，此时天空的颜色，都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绿洲了。
“我们走吧，布尔津！”沙乌列又说。
“好的，沙乌列。要不要我来驼你，你看起来很虚弱的！”布尔津说。
“不用了，你也很虚弱的，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了。布尔津，我们是好朋友，将来还会有很多的路要走的，我们现在一起走吧！”沙乌列说。
十五
“好的！我身上的水袋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如果你渴了，你可以过来喝点！”布尔津晃了晃身子，沙乌列听到水壶里有“沙沙沙”的响声。
“只剩下两天的水和干粮了，还是节俭一点吧，如果我们能在两天的时间里走出沙漠，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但万一不能，水和食物是不能糟蹋的！”
沙乌列拉起布尔津的缰绳，和它一起往前方走去了。
又走了一天之后，他们开始发现黄沙有慢慢稀薄的迹象，他们想起了刚刚进入沙漠时，也是这样的，顿时欣喜若狂，感觉已经到了沙漠的边沿。
又再走了一天，他们发现偶尔有小树木出现了。是的，他们已经走出了沙漠，马上就要看见绿洲了。
沙乌列和布尔津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但是，他们此时都已经疲惫得不能抬腿了，只能相视地点点头，彼此报以胜利的微笑。是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困难的，只要你能够面对，勇敢地走下去，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此时的沙乌列，又想起了父亲的教导：“世上无难事”。是的，他一定能够完成族群交给他的使命。
很快，他们终于发现了绿洲，他们终于找到水源了。
沙乌列和布尔津高兴地扑倒在水塘里，他们尽情地痛饮着！之后，他们在大树的绿阴脚下休息了，休息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父亲告诉他，走近绿洲的第一件事，不是马上继续往前行走，而是找一个有水源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上一两天，直到体力完全恢复了，补充身体里所有缺失的水分再出发。这不是不着急，而是防止有意外事故发生。
什么意外事故呢？就是当前你第一眼看到的这个绿洲，不一定是沙漠中真正的边沿，有可能是沙漠之中的一块小绿地。因此，只要你在那里休息了，补充完体力和水分，就算未来遇到的又是沙漠，不是沙漠边沿的绿洲，你的体力和水分，也能让你继续往前行走的。
毕竟是年轻人，他们的体力恢复得很快。第二天，沙乌列和布尔津准备好了充足的水源，继续上路往前行走了。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的是真正的沙漠边沿，是真正的绿洲。
他们继续往前行走着，眼前开始出现成片的树木、宽阔的道路、充满绿色的村庄和集市。他们用布尔津身上仅有的兽皮、山珍，与附近的村民换取食物，一路打听着，继续往梦中出现的古都——大禹神庙方向走去。
十六
又走过了千山万水，他们一路风餐露宿，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难岁月，躲过了多少虎豹豺狼，终于有一天，他们来到了梦中所见的那个文明古都。此时，他们已是衣不遮体，骨瘦嶙峋了。
沙乌列向当地的市民询问大禹神庙的情况，请求他们指点神庙的去处。
这是一座充满文明和礼仪的古都市，许多市民见他们营养不良，身形枯瘦，便拿出了食物和衣物来接济他们。同时，还有几个人热心的市民，愿意为他们带路，一起朝位于乡村中的大禹神庙走去。
有了人带路，不用花多少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大禹的神庙。
那些人又找来了守庙的村民，向他们介绍说：有一个外域的小青年，千里迢迢前来拜祭大禹神了。
为首的守庙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十分有礼节，特地带来了不少的村民，以汉文化最高的礼节，欢迎这位来自远方的小客人，并称沙乌列为小英雄。
礼毕坐定之后上茶，老人问起沙乌列前来拜祭大禹神庙，所为何事？难道只是因为敬仰大禹神吗？
沙乌列和大家讲述了前因后果，说他的族人为了寻找水源，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地努力，都没能找到最终的结果。现在，他终于找到大禹神庙了，想借一下当年大禹神治水留下的神凿，去凿开那座冰川，解救神龙。
在沙乌列眼中，他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守庙老人，和外祖父一样慈祥。
只见他掂了掂长长的白胡子，温和地审视着沙乌列，停了许久才说：“庙里的后堂，确实存放有一把凿水的神器，自我接管此庙后，已过几十年的春秋，有多少人前来试过，却没有人能拿得动取得走。一代又一代的守庙人传下了规矩，说当年大禹神寄存此物，只要有人能够拿得走，此物便赠送于他了。
“可是，年复一年，代又一代，多少粗壮汉子前来尝试，都没有人能够拿得动它。”守庙老人用眼神细细地打量着削瘦的沙乌列，继续说：“看小英雄的年龄那么小，又这么的瘦弱，怎么可能拿得动它呢！”
守庙老人直钩钩地望着沙乌列，把沙乌列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真想起身告辞。但此时，外祖父、父亲、母亲和众多乡亲的脸庞，一个个在沙乌列的脑海中浮现，他们一个个轮番地出来鼓励他，让他去试一试。
十七
沙乌列终于抬起了头，正视着守庙的白发老人，他谦逊地说道：“老爷爷，您就让我去试一试吧！为了我的族人能够幸福，为了我们的文明能够继续延续，我相信我能拿得动那把神凿的！我要去打开冰川上的龙洞，救出神龙，还家乡亲人一片绿洲！”
老人听了沙乌列的表白，十分欣赏他的勇气，连续说了好几声“好好好”，便起身带着他，走进了后堂。
在后堂里，虽然光线很暗，但大家一眼便能看见那神凿发出青绿色的光芒。这光芒看似不很耀眼，却能让神凿的真容，展现在众人的眼中。
“是一件青铜铸就的宝贝！”沙乌列一见那神凿，就脱口而出了。
“是的！”守庙老人也说道：“小英雄真是有眼光啊，一看就知道是一件青铜铸就的宝贝！”
老人对沙乌列十分赞赏，带着他顺着神凿转了一圈，细细地端详着。继后，他用手指着那把神凿说：“据祖上传说，这个宝贝是当年大禹神治水时用的工具。它划开了无数的水道，治理了无数的洪水，指挥过无数的神龙，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安居乐业，留下了千古的功勋！”
老人介绍着，沙乌列跟着频频地点头。跟在一起的村民们，也频频点头。
老人又说：“小英雄，当年大禹神治理好洪水之后，觉得此物无须再用了，就把它寄存于此，说后人若有用时，必是治水用的，可以取出去用。可是，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竟然没人能取得下来。你可取得下来？”
此时，沙乌列望着那一件硕大的青铜器械，心里顿时没了主张。是的，别说那是一件青铜铸就的神凿，就算是一块如此硕大的长木头，以现代人的体力和臂围，想要将它整个抱将起来，也是不太可能的。
守庙老人见沙乌列犹豫不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拉起沙乌列的手说：“当年，大禹神留下了此物时，曾说‘若是有谁治水要用时，必是受我之嘱托的，只有身份确凿的人，方能取走此物！’我想，小英雄历尽千辛万苦而来，必定不是因为好奇而来的，若是真的有真神的嘱托，必是能够取走的。”
沙乌列仍然在犹豫，他不知如何下手。
守庙老人见沙乌列一身英气，但仍然站着不动，又说：“小英雄，你就上前去试试吧！若是大禹神知道你有此举，必定会护佑你成功的！”
十八
老人的一席话，让沙乌列顿时精神百倍。
他走上前去对着宝物行了一个大礼，心中默念：“大禹神啊，为了我的族人，为了牺牲了的亲人，为了这个世界处处都有绿洲，您让我取走宝贝吧，我要去凿开冰川上的龙洞，我的族人要走出大山，看看这个世界！”
沙乌列正默念着，只见那巨大的神凿突然光芒万丈，慢慢变成适手的工具，它腾空而起，降落在沙乌列的手中。
这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了。
沙乌列握住那把神凿，开始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之后，他的心中漾起了无数的幸福和感动。再后，他周身充满了神奇的正义力量，他感觉自己的浑身肌肉正在澎涨着，一股潜在的、巨大的能量不断地在心中升腾起来。
他仿佛长高长大了许多，是的，他在长高长大着，但没有长成参天的巨人，而是长成了一个十分强壮的青年人。
“你是大禹，你是大禹神！”老人见沙乌列突然变得高大威猛，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口中不断地说道：“你是大禹，你是大禹神！”
大家也跟着欢呼起来：“是大禹，是大禹神！”
沙乌列此时感觉浑身有着无穷的正义力量，他看到众人这一阵势，显得有点慌乱了，他激动地对大家说：“爷爷叔叔们，我不是大禹神，我是沙乌列啊！”他缓了一缓神，之后坚定地说：“有了这把神凿，我就可以凿开龙源了。现在，虽然我不是大禹神，但我能成为大禹神的化身，成为他的继承人！”
“是的，是的！你是大禹神的化身，你是大禹神的继承人！”大家冷静了下来，围着沙乌列欢呼了起来！
尽管大家一再挽留沙乌列多住一段时间，但他不能长住了。离开故乡已经有半年多了。沙乌列想起族长的牵挂，想起母亲的牵挂，想起家乡亲人的牵挂，他决定马上起身去寻找龙源，去凿开冰川上的龙口，放出神龙。
村民们为沙乌列准备了一些路上的食品和用品，送他和布尔津踏上归程。
在绿野和崇山峻岭之间奔波，对于强大起来的沙乌列和布尔津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压力了。他们一路上有足够的粮食，充足的水源，每天早起夜宿，不论风雨，只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来到了沙漠的边沿。
十九
是的，尽管他们强大起来了，但沙漠仍然是他们归程的最大阻碍。
这一天，沙乌列和布尔津依旧在沙漠的边沿先住宿下来，他们将各项需要准备的物品、水源都准备充足了。之后，他们休息了一个晚上，从第二天早晨开始，他们便踏入了沙漠。
有了第一次穿越沙漠的经验，加上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成熟和强壮了，在此次返程的路上，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太多的阻碍。眼看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根据时间来计算路程，他们已又进入了沙漠的中心地带。
但是，就算他们可以战胜沙漠，仍旧有许多危险在等侍着他们。
这一夜，沙乌列进入了兽皮小帐篷，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半夜里，他被帐篷外面布尔津惊恐的嗥叫声惊醒了，同时，这叫声还夹杂着阵阵的野狼声嗥。他预感到狼群到来了，迅速起身，提起那把神凿，钻出了帐篷。
不错，虽然夜色昏暗，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但沙乌列依旧看见十几双阴森油绿的眼睛，正围着布尔津打转着。
沙乌列火气顿时冒了出来，他从小就可以空手搏狼，更何况现在有一身正气，体魄魁伟？他将神凿插入了沙中，叉开双腿，运足了丹田之气对着夜空长嗥了一声。这一声长嗥，震荡了整个沙漠的夜空，传出了数里之远。那十几只野狼一听，吓得四处逃散去了，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乌列轻笑着，感觉危险已过了，他走到布尔津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脖子说：“没吓着你吧，伙计？我亲爱的布尔津！”
布尔津点点头说：“没事的，我正准备和它们搏斗，来保护你呢！”
这一夜很安静，没有再听到有任何野兽的叫声。第二天一大早，沙乌列又和布尔津启程了。
但是，当沙乌列准备提起水壶喝水时，却发现水袋已被撕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水，滴落得只剩下一点点了。
“可恶的野狼！”沙乌列狠狠地骂了一声。是的，没有了水，他很有可能走不出这片沙漠了。怎么办？
布尔津顿时感觉是自己失职了，它低下了头。
是的，昨晚有一只野狼扑了过来，年尔津闪身一躲，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感觉那只野狼抓到了身上的什么东西。由于身处重围之中，布尔津没有细想，只是警惕地盯着对方，一直到沙乌列出来解围。
二十
布尔津没有想到，那只野狼撕破的，竟然是沙乌列的生命之源。
是的，在沙漠之中，骆驼没有水还可以生存一段时间的，而人没有水，只能把生命丢在这里。
此时，沙乌列看着水袋中那一点点水，不舍得喝了，他舔了舔裂得出血的嘴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把被撕破的水袋口子重新扎好，又挂到了原处。
他拉起布尔津的缰绳，拄着那把神凿，说：“我们继续走吧，布尔津！”
沙乌列的无奈，让布尔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此时，它已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再次想到的是自己的失职，是它给沙乌列带来了困难。
他冷静地想了一想之后，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对沙乌列说：“沙乌列，看来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让我来驼你吧，我们白天黑夜不停地行走，这样的速度会快很多的，并且，也会减少你身体上的水分流失，我们能在你水袋用完之前，走出沙漠的！”
“不！”沙乌列拒绝了，他说：“布尔津，我知道那样做我能活出这个沙漠，但是你会因为劳累和缺水而死去的，你这是自杀性的行动。我们相依为命这么长的时间了，我是不会因为我的生，而让你死去的！不，绝不的！”
“可是你死了，你的族人的命运就无法改变，文明的明天就不会到来的！那条龙还是会被困在那个冰洞里，这片沙漠永远是一片沙漠的，并且，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饥渴之中，死在沙漠里面！”布尔津态度坚决。
“我们会有办法的！”沙乌列依旧不能接受布尔津的建议。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活，而让别人去死。
“这样吧，”布尔津感觉说服不了他了，又说：“你把那根神凿，插在我背上的包袱中，这样你走路就可以减少重力，节省体力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沙乌列接受了，他将手中的神凿，插进了布尔津的包袱中，然后拉起它的缰绳，正要往前行走。突然，一个猝不及防，布尔津用头用力将沙乌列撞倒在地了。
这一撞，布尔津是用尽全力的，它一下子将沙乌列撞晕了过去。紧接着，布尔津驼起沙乌列，撒开四条腿，向前方奔去了。
是的，布尔津是故意撞晕沙乌列的，因为它知道，再这样争执下去，也是徒劳无益的，只能更伤他们的元气。
而此时，沙乌列被这猝不及防的冲撞，撞得晕倒过去了，他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伏在驼峰上，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二一
布尔津不分昼夜地往前奔跑着，它将原本将近半个月的行程，缩短至七天。这一天，它感觉自己已经看见沙漠的边沿了。
大概是欣喜和体力透支让它松懈了下来，它放慢了脚步。布尔津此时突然感觉全身无力，两眼发黑，四条腿僵硬得再也不听使唤了，它喘出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一声仰天长嘶，没有告别地栽倒在茫茫的沙漠之中了。
它的这一摔，把沙乌列给摔醒了。
沙乌列睁开了眼睛，看见布尔津侧躺在自己的身后，看那样子，想要重新站立起来，已是不可能了。
沙乌列艰难地爬了过去，他疯狂地呼叫着布尔津的名字。但是，布尔津已经不能再听到他的呼喊了。它紧闭着双眼，将牙关咬得死死的，身体上已经没有半点的热量了。是的，此时沙乌列知道布尔津已经去世了，用它年仅三岁的生命，帮助他完成族群中最神圣的使命。
沙乌列从它身上取下了那把神凿，又从它身上解下了那只只剩一点点水的水袋。他得先喝上一口水，恢复一下体力。
之后，他站立在布尔津的身旁，向它崇敬地鞠了三个躬，而后喃喃地说：“布尔津，你就安静地睡去吧，你累了，应该好好睡一觉了！我一定能完成族群的使命，将来，当我凿开冰川，放出神龙，让这里变成河流和绿洲，那个时候，我们会将这条河流，叫做布尔津河的……”
沙乌列告别了布尔津，一手拄着神凿，一手提着水袋，向沙漠边沿的绿洲，缓缓地走去。
是的，虽然是沙漠的边沿了，但离他们曾经歇息的绿洲，还有两天的路程需要走呢。沙乌列只能保持着自己的体力，慢慢地往前面行走着。
沙乌列经过一天的行走，已经慢慢接近了沙漠和绿洲交错的边沿。
和上次一样，他感觉脚底下的黄沙，已经没有那么深了，沙子的温度，也逐渐在减弱了。是的，这是到了沙漠边沿接近绿洲的最大征兆。
他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终于发现有一棵两棵的小树，在黄沙中孤独地站立着，像是在欢迎他回到家乡。他继续走着，黄沙中慢慢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草坪。到后来，他走到了父亲和他一起坐过的树阴下。
他笑了，有点发傻地笑了。他想起了父亲和同伴们，后来又哭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他继续往家乡的方向跋涉。又经过了不知多少天的努力，他看到了熟悉的家乡。
二二
此时，本该兴奋的他，却突然感觉那么的急促不安。他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虽然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却久久不敢踏入，心中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内疚和无助的委曲。
是的，对他来说，十来个人的远征，回到家中时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要怎么跟亲人们交代呢？要怎么跟母亲和老族长说——父亲没有能够回家呢？他在村头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一头蓬松的头发非常凌乱，衣衫就像是一堆破布条似的。只有那手中握着的神凿，依旧泛着青铜色的绿光。
后来，有人看见他了，于是整个村庄都呼叫起来了，他们说：“沙乌列回家了，沙乌列回家了……”
他看见人们朝着他坐下的地方围拢过来，便怯怯地站立起来，冲着大家傻傻地笑着。
接下来是无助的沉默，因为大家只看见他一个人回家。大家除了想安慰他，还有无尽的悲痛和不敢哭出来的抽泣，想问一问也问不出口了。就这样，大家彼此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看着沙乌列，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
这时，人群中闪出一道口子，是老族长和母亲走进来了。他们看着沙乌列那悲壮的样子，愣住了。
突然，母亲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沙乌列大声地痛哭起来。
沙乌列也哭了。所有的人都哭了。
老族长凝视着沙乌列手中的神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冷静地问沙乌列：“我们的神凿，找到了吗？”
沙乌列猛然觉醒，他举起手中的神凿对大家高呼：“这就是大禹神治水的神凿，我们终于找到它了。我要用它凿开冰川上被封锁的龙洞，救出神龙，重新让布尔津河奔腾起来，让沙漠变成新的绿洲……”
“让布尔津河奔腾起来，让沙漠变成新的绿洲……”大家跟着欢呼起来！
回到家中，母亲为沙乌列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一年多了，沙乌列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他感到幸福无比，眼中流出了泪花。
老族长安排人去给沙乌列准备出征的衣服。只等衣服做好了，沙乌列就要告别乡亲启程了。
很快，沙乌列新的衣服做好了！这是冬季里最暖和的兽皮衣服，母亲帮沙乌列认真穿戴起来，就像当年她帮沙乌列的父亲穿戴一样。
第二天，沙乌列告别了外祖父、母亲和众乡亲，提起那把神凿启程了。老族长为他准备好了几个粗壮的大汉，想让他们跟沙乌列一起去寻找龙源。但是，沙乌列拒绝了。他只想一个人去，不想有更多的牺牲。
二三
从村庄出发到阿尔泰山脉西南的山脚下，沙乌列走了四五天的时间。
已经进入了冬季，整个阿尔泰山脉开始冰雪封山了，沙乌列茫然地在冰山上搜寻着。北方的冰川天气是极冷的，他没有了目标和方向。
是的，尽管传说将要变成现实，但在茫茫的雪原和林海之中，究竟哪里才是龙源的所在地呢？应该从哪个地方上山，才能找到被堵住的龙源、救出被困的神龙呢？沙乌列此时感觉十分茫然，只有传说，没有人告诉过他。
尽管，沙乌列从小在林海雪原中穿梭，但到了冬天，人们因为天气寒冷多变而减少出门，多半是将自己包裹在温暖的小木屋里。
但此时，沙乌列为了族群的兴旺，只身一人在这严寒的冬天里，寻找龙源。沙乌列不断环顾着四周，这里，有阔叶林的身影；那里，有红松的身影；还有远处，有落叶松、冷杉以及白桦树、银灰杨的身影。
他在树林间转来转去，一个不小心，竟然迷了路。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
在夜晚的林海中，随时会有暴风雪来袭的。如果不及时找个隐蔽的场所，他可能会被风雪给掩埋了，或者让猛兽给伤害了。所以在天黑之前，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可以宿夜的地方，让他住下——或者是山洞，或者是树洞，或者是大树的枝杈上，搭建起一个小小的兽皮帐篷，这样，他才能安全地过夜。
沙乌列趁着夜幕还没降临之际，开始寻找安身之地了。他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有岩石的山洞。
这个山洞看起来的确很结实，又背着北风，又能遮挡住暴雪。沙乌列想：“就这个地方了，真不错！”他环顾了一下内外，发现这里没有其他猛兽居住过，于是，他安心地放下身上的帐篷，搭建起来。紧接着，夜幕悄悄地降临了。
沙乌列没有生火，因为这不是一个很大的山洞，生火会因为山洞太小，造成里面的人中毒了。他钻入那个小帐篷里，将神凿放在身边，入睡了。
半夜里，他被由外往内的脚步声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借着洞口的微光，看见有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身影走了进来。这个身影的脚掌踩在了山石的地上，发出“喳喳喳”的声响。及到近前时，他才发现原来是一头巨大的黑熊。
沙乌列顿时紧张起来，他本能地操起那把神凿，架在了胸前。之后，他又退后数步，准备与黑熊放马一搏，决一死战。
二四
但黑熊并没有向他扑来，而是开口说道：“你就是沙乌列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沙乌列感到十分疑惑，问道。
“当年，大禹神曾化身黑熊，凿开水道，让害人的洪水注入大海，保全黎民安生。我是熊族的后裔，自然知道你是谁了！你想凿开被恶神堵住的龙洞，解救神龙，让布尔津河一路奔涌，让沙漠化为绿洲！”那黑熊说道。
“是的！”沙乌列说：“那么，你是想帮助我，还是想阻拦我呢？”
“帮助你又怎样，阻拦你又怎样呢？”黑熊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帮助我，我们就是朋友了，用我们的友谊，一起去凿开冰川上的龙源，救出神龙；阻拦我，那现在就会把你请出这个山洞的！”沙乌列晃了晃手中的神凿，摆出一个放马过来的架式。
黑熊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为了你我修炼了几千年，不帮助你，我这千年的功夫干嘛用呢？”
沙乌列一听可真高兴啊，他放松了警惕，走过去与黑熊握手。
“明天，我将带你进入那座山峰，去寻找龙洞。没有大禹神的指令，我是凿不开那个龙洞口的；没有大禹神这把神凿，谁也救不了那条神龙！”黑熊说。
“那好，我们就强强联手吧。从现在开始，开启我们的友谊联盟，一起努力向前！”沙乌列说。
第二天天刚刚亮，沙乌列就和黑熊启程了。有了向导和合作伙伴，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目标也非常坚定，他们很快到了龙源山下。
这是一座4000多米的高峰，山上冰天雪地，想要上山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他们是为了寻找龙源而来的。
沙乌列望着那白雪皑皑的山峰，问黑熊道：“能大哥，这座山有名字吗？”
“没有，从古至今，这座山就是一座无名的山峰，所以大禹神才会忘记，有一个龙洞还没被凿开，有一条神龙还没被解救出来呢！”黑熊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我们的友谊，就让我们把这座山峰，称为友谊峰吧！”沙乌列建议说。
“好啊，名副其实的友谊峰，我们就叫它友谊峰吧！”黑熊表示同意。
不管任何凶险，都阻挡不了开拓者的脚步。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是没人能够知道的；也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挡沙乌列和黑熊往上的脚步。
不断的风雪交加，增添了寻找龙源的难度，沙乌列与黑熊经历了20多天的努力，不断攀登和寻找，终于找到那个被冰川封堵的龙洞。
结尾
但是，望着冰川封锁的龙洞，沙乌列和黑熊一下子手足无措了。那数百米高的冰川，怎样才能凿开呢？
沙乌列和黑熊久久地站立在那里，面面相觑。
他们想了好久，感觉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只有行动才是他们最好的方法！
沙乌列抡起神凿，一凿凿劈向冰川；与此同时，黑熊也张开双臂，向冰川上奋力刨去。他们凿啊凿，刨啊刨，不断地向着万年的冰川发起强大的挑战。是的，那是无所畏惧的挑战。
然而，奇怪的是，当沙乌列每凿一下时，他的身体就增高一尺，手中的神凿也随之变大；同样，当黑熊每刨一下时，它的身躯就升高一尺。就这样，他们凿啊凿，刨啊刨，冰川在他们合力的挑战下，逐渐缩小了。
终于，一块堵住山洞的巨石，暴露在他们眼前。
“就是它了！”黑熊激动地说。
“把它凿出来！”沙乌列奋力地挥动着那把神凿，随着一声轰天巨响，一股强大的水流喷涌而出，紧接着，一道银光飞向苍穹。“神龙飞出了，神龙飞出了！”沙乌列看到此景，舞动着那把神凿，兴奋地欢呼起来。
然而此时，黑熊却因为不小心，被突然冲出的激流冲下了山涯，跟着水流一路往下翻滚去了。
沙乌列刚刚回过神来，想要伸手拉它一把，却不知洞口凿开之后，他那巨大的身躯，突然恢复了原样，沙乌列已救不了黑熊大哥了。
“熊大哥，熊大哥……”沙乌列悲痛欲绝的呼喊声，在友谊峰中激烈回荡着。但是，这一切已无可挽回了。
沙乌列只好顺着原路，提着那把神凿，返回了村庄。
从此之后，布尔津再也没有沙漠了，因为有一条叫布尔津河的河流，从中贯穿而过。她一路奔腾流进了额尔齐斯河，注入了北冰洋。
后来，沙乌列长大结婚了，他生了很多孩子。再后来，外祖父传位给他，他成了布尔津河流域最新的族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