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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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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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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蜻蜓

朝霞的夕阳映射在面前的木桌上,黄色木相框里面放着一高一矮的照片,站在画中的高山上,背对眺望着远处山脚下的大片松树林。

木桌旁放着一个木盒,木盒里有一个棕色的小本本,本子外面被一圈小树藤包裹着,里面穿插着用树皮做成的书页,封面书页下画着三个手拉手的人。

“爸爸!你说的那里面,真的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吗!”门前院子里一个小身影坐在瘦小而有又力量的肩膀上,小手指着那片山林,晃着小脚丫问道。

“当然有,有很多小松鼠,还有老虎呢。”说完便朝着林中指去,瘦小的手臂指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微热的晚风从身旁两侧吹来。

“那...那我能不能看见呀。”

“等以后爸爸给你活捉一个老虎回来。”封悯大笑道。

“嗯!”倾微说道。

“前提是你得好好上学哦。”封悯语气忽而变得凝重地说道。

“哦...可是他们老是朝我扔纸屑。”

“那是他们不对,你不能像他们那样。”封悯叹了一口气,只见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刚准备点烟,忽而又放了回去。

“嘿嘿,爸爸还想得起来我在你头上的呀。”

封悯笑着摸了摸那晃着的小脚。

“他们说我像个骷髅,身上到处都是疤痕。”倾微坐在肩上低着头说道。

“你要给他们解释说这是你小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哦,那...爸爸这次走了过后多久回来呀。”

“应该是两个周吧。”封悯思索了半天手指数了数说道,“你和你妈就在家等着,爸爸给你带个老虎回来。”

倾微坐在肩上晃着个小脑袋笑道。

“你俩门口聊什么呢,快来,晚饭做好啦。”倾芸擦了擦衣袖,站在屋内灶台前的窗口,看着门前的两个背影喊道。

封悯听见便放下倾微,牵着小手,朝屋内走去,来到屋里,忽而从床头旁的屉里面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倾微说道:“来,微儿,看看这个本子喜欢吗。”

只见倾微那两双小手接过摊开,看见里面有几页铺满苍绿的树叶,恍然欣喜地抱在父亲怀中。

“以后你有什么烦心事儿你就写在这上面,爸爸有时间就看看,给你想想法子。”

“好!”倾微拉着父亲的手朝着门前饭桌的路上答应道。

时间一恍一周便悄然而去。

“妈妈...”微儿放学回到家放下书包,跑去看田地里正在收割叶菜的倾芸。

“放学啦?在学校和同学玩得怎么样。”倾芸从田地中收割完蔬菜背着背篓,笑着问道。

“嗯,还好。”倾微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那就好,刚采摘新鲜的白菜,回家炒给你吃呀。”倾芸轻轻摸摸倾微的头说道。

回到屋中,倾芸去灶台用大锅炒起饭菜。

倾微便跑去屋内床边的木桌旁,从桌中拿出木皮本,打开书包拿出有些划痕的铅笔,歪着个头在书中画着歪歪扭扭的灰色笔迹...

正当倾微小脑袋趴在木桌上,不知不觉一只红色的蜻蜓停在木窗前,恰好停在透过窗前树影射在屋中的夕阳下。

倾微看见跳下木椅,跑在窗前,两手捧着想去抓它,只见那只红蜻蜓轻轻地飞到了她的手上,停了许久。

“妈妈,红蜻蜓!”倾微捧着红蜻蜓跑去灶台。

倾芸端着菜,看着停留在微儿手上的蜻蜓笑了笑,说道:“小动物很喜欢善良的人呀。”

说完,走来把菜端到了木桌上,待倾微坐下,它便往窗外飞去。

吃完晚饭,倾微跑到门外坐在门前的水泥坎上,两手捂着脸蛋,眺望着远处的山林和天空霞云中零散的飞鸟。

“在想什么呢。”倾芸走来坐在一旁抱起她笑着问道。

“我们老师说明天要组织一个游学,说家长一起,去山林里面把看见的画下来和写下来。”倾微在怀中说道。

倾芸听完回道:“好呀,刚好你爸爸也在那里面守着的呢。”

“那...妈妈,你去吗。”倾微抬起头看着倾芸,手中不自觉地拉扯着她的布衣。

“明天陪你一起去。”倾芸笑着抱起,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说罢,便朝屋中走去。

忽而夜晚窗外下起了纷纷小雨,雨滴顺着木屋檐滴落在窗前,窗户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露珠,田中蟋蟀的叫声戛然而止。

第二天早晨,倾芸起得时候天空还没亮,轻声轻步地来到衣柜前,选了一身淡黄色素朴的织衣,一双看起来较为崭新的布鞋。

倾芸来到木桌前,点燃油灯,从柜子上方拿起编织,低着头织起以前还未织完的衣服。

天空开始变得灰亮,手中的织球也在渐渐地变少,待倾微醒来时,醒来便看见身旁放着一个崭新粉色的衣服。

“你醒啦,来。”倾芸给倾微穿好粉色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拿着两个馒头便往学校走去。

来到学校门口前,看见许多的同学聚集在门口,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手中拿着新买的玩具。

“倾微,你来啦。”一个穿着蓬衣裙的女孩看见跑去拉着她的手,“我们过会儿一起去画画呀。”

倾微低着头笑了笑,忽然想起便回头往倾芸身边望去。

倾芸旁边站着很多不同家长,有的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中夹着一个包;有的穿着白色的长裙,披着棕色的卷发。而倾芸便站在人群外背着手淡淡笑着。

倾微见状穿过人群,跑去靠在她的怀中,抱了一会儿,倾芸才忽而明白,便把背在后面手中拿着的两个馒头递给倾微。

“来,饿了吧,给你拿的两个馒头。”倾芸看着她淡淡笑道。

只见倾微接过馒头,转身拉着倾芸往人群背后走去。

“怎么啦?” 倾芸被拉着歪着个头问道。

“妈...我...”倾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两个馒头,但却迟迟没说出。

倾芸在人群背后蹲下,变得一脸严肃地说道:“微儿,妈妈现在教你,真正值得交往的人,并不单纯只看表面,而是看他的行为与内心的善良,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也要记住你的本心。人人皆会经历非常多的挫折与难题,但,也总会遇见很多的朋友。以后等你长大了,定会遇见与你一样的人。”

“哦,好。”倾微低着头说道。

待到倾微吃完倾芸便拉着往人群中走去,微热的风从脸颊前拂过,两身粉色与淡黄的织衣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田间的小石路上,石子上淡淡发着白光。一路走向森林,孩子的笑声涵过林中鸟儿的声鸣。父母中间牵着的孩子在人群中蹦跶,穿着蓬松裙的女孩牵着妈妈纤细的手走在最前面。

正当倾微想跑去前面时,忽而背后传来一阵讥笑:“看,妈,就是那个倾微,她爸常都在这野外大山里面。”

“就是就是,她就一个野孩子。”另一个男孩也在背后接着话说道。

“你当着人家面说什么呢,谁教你的。”后背传来一个不屑地语气。

倾微紧紧拉着倾芸的双手,低着头走在人群中。

走了一会儿,来了那个哨处,彼此便安排在此地安全范围内,自由找寻搭档画画。

封悯在哨上俯视了许久,才在一处小溪边看见倾微,她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画画。

倾芸和她妈妈便在溪边小石子上坐着聊天。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容易,我们这边的孩子竞争压力真大。”女孩妈妈坐在旁边对着倾芸小声探讨道。

“是的,但...我只希望微儿能健健康康长大便好了。”倾芸在一旁看着微儿和她在一起画着画说道。

小溪的清澈的水源源不断地向下流去,两旁小溪旁的草丛中停留着红蜻蜓。

过了许久,口哨声从林中传来便知晓,往哨兵集合处走去。

走到哨兵处便看见封悯笑着从上面走下来,手上拿着一个木棍,背着深绿色的背包。

封悯来到倾芸面前呲牙笑道:“你们来啦,微儿玩得咋样呀。”

倾微跳起来扑在父亲怀中喊道:“开心!”

“哈哈哈,那就好。”

正当封悯摸着倾微的头,刹那间突然一阵喊叫从旁边传来。

封悯朝着声音处看去,只见旁边人群眼中布满了恐惧,一只深黑色的野猪从草丛中疯跑出来,呲着牙嘴,在人群前面步步逼近。

封悯见状将微儿扔给倾芸,撒腿便朝那边跑去,奔跑中将背包旁的猎枪猛然拔出,熟练得拧好套简,待对准发出时才发现里面子弹已然用光,一时间愣在原地,将猎枪朝着野猪砸去,野猪见状停留在原地朝封悯的方向看去。

只见封悯两手紧紧捏着木棍,小心翼翼直面朝着野猪驱赶过去,待越靠越近时,忽然野猪眼神开始变得犀利,后背朝着地面伏去。

微热夏天天气下,手中木棍沾满汗水,变得更难把控,周围空气充斥着一片恐惧般的死寂。

待到野猪开始张嘴,封悯突然爆发性地向着野猪冲去,木棍直直插进野猪喉咙中,只听见野猪一声嘶吼,闭着眼睛在林中横冲直撞。

封悯见状便松开木棍,引向人群相反方向,跑到一片树下。朝着野猪怒吼,野猪便朝着声音方向冲过去。只见封悯左脚使劲蹬开,朝草丛中扑去,野猪径直撞在树上,草地上滴落着鲜血。

直至野猪纹丝不动,树荫下一阵凉风吹过,忽而周围一阵欢呼与惊叹在人群中响彻。

“爸爸太厉害啦!!!”倾微见状第一个在人群中喊着朝封悯跑去,扑在怀中抿着嘴唇笑道。

封悯坐在地上抱着倾微,用手擦拭着从两旁滑落的额尖汗水,笑道:“看见没,说好的能打一只老虎,这不,已经有一只野猪了,晚上拿回家让你妈给你做一顿好的。”

“嗯!”说罢,倾微忽而看向一旁哭泣和很多已然不见踪影的同学。

封悯放下倾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来到一旁对着满身冷汗汗的倾芸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这个周还有几天回来,到时候这头猪给邻居们分点。”

“好,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倾芸起身拍拍封悯肩上的树叶颤抖着小声说道。

封悯笑着说道:“没事儿,小意思,今天是有点小意外,但你不也看见了嘛,没事儿的。”

说罢摸了摸倾微的头,眼神中略微有些泪水。

回到家时已然傍晚,倾微跑进床边的木桌上,打开抽屉,拿出树皮本在上面写着:

“哼,我的爸爸才不是野人,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勇士,他今天在林中直接用的木棍子打了一头很大的野猪。”

夕阳照在木桌上,倾微在本子上画着小人:左边有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短头发,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右边有一个长头发的裙子,手上拿着圆圆的馒头;中间的最矮,拉着两旁的手,头发两边扎着飘荡的辫子。右上角有一个大大的太阳。

天空悄悄地变得暗淡,倾微不知不觉一阵疲惫感包裹在周围。

待到夜晚,忽然梦见梦中一片虚白,远处有一只老虎冲着自己跑来,但,旁边并没有爸爸,只有孤身的一个身影愣愣地看着远处。一阵昏眩感在周围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很小很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微儿,微儿。”

倾微睁眼才感受到被紧紧抱在怀中,看向周围,却发现并不是在家中,手上被扎着针,吊着药水,浑身沾满虚弱与疲惫。

“这孩子,怎么就偏偏她感染上瘟疫了呢,吊水两天两夜了都还没好...”一个大夫在旁边叹气说道。

“妈妈...爸爸...呢。”倾微轻轻摸着妈妈的手,叹气般地小声问道。

“托人去找你爸了,他很快便会回来了...”倾芸紧紧抱着轻声说道。

“好...我等他...”倾微在病床上紧紧抿着嘴唇,烧得通红的脸蛋,额头上布满密麻的汗水。听着窗外下着淅淅小雨,倾微明显感受到妈妈扒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为什么不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隐隐约约听见门口有着一阵争执。

“他走不了,批不下来,只有...他一人。”微弱的灯光走廊中,一个披着雨衣的正站在走廊低着头抽烟。

半晚窗外下起大雨,远处隐约闪着雷电,雨滴从屋檐上滴落,微凉的风在门缝间穿梭,身旁桌上一个油灯在夜晚微微发着暗光。

“妈妈...”

“微儿...妈...在。”

“我...是不是等不到爸爸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再撑半天,太阳升起,你爸就到了...”倾芸梗塞滴落着泪水笑道。

早晨太阳照射在山林中,地面上布满雨水,雨后的湿土气息遍布在田野,远处森林中依旧夹杂着鸟儿的声鸣。

村镇路上布满散落的白色圆纸,对面小山坡上插着在风中飘荡的白幡。

一个红蜻蜓飞到摊开着的本子上停留,本子上的最后一行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爸爸妈妈,我永远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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