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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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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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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枣树林

阿西尔中学的马路边有一溜沙枣树,黑色的小沙枣果实,成熟之后像沙棘果一样饱含果汁,滋味甘甜。

沙枣树喜欢生长在干旱的环境中,树叶窄小,树冠高大,枝杈横生,暗红色的树皮上布满坚硬的针刺。沙枣花在夏日里开放,细小的黄色花朵香如蜜甜,傍晚微风荡漾在夜空中,花香就飘满了整个校园。

校园里还长着柳树、杨树、榆树和苹果树,这些树木开花或者不开花,都没有浓郁的香气,所以很不能教人确定它们是否还在花期。当柳树和杨树的花絮堆积在院墙的角落里,榆钱树下的地面铺满了枯黄的榆钱,苹果树上的白色、粉色的花瓣变成一颗绿色小果实的时候,沙枣花还在持续地播撒着花香。

沙枣花数不清的花朵,一批一批连续开放,蜜蜂、蝴蝶、麻雀、小鸟都在枝头欢聚,这是一场夏日里最热闹的盛宴。

淡绿的沙枣叶背面长满白色的绒毛,整株的沙枣树镶着黄花,看起来就像中国风的一团水墨,素雅恬淡而不事张扬。

沙枣花的周期长久,结成果实的周期也相应长久。或许是为了吸收更足的日光,转化更多的糖分,历经最炎热的夏季和最干旱的秋季,沙枣树一点也不畏惧恶劣的环境和气候,它会把最甜蜜的花香和最甜蜜的果实铺满整个夏季和秋季。

远远看去,沙枣树好像枯萎卷曲了叶片,它的面色有些无精打采;走到近处,你才能感受到磅礴的生命力,这些叶子和花朵还有那坚挺的针刺,它们直面阳光和风沙,居然没有折断的枝干、残破的叶片。

它们甚至还为蜂鸟提供了安居的场所。马蜂在树枝上筑起一个大蜂巢,鸟雀也选择了高处的枝丫搭建了窝棚,这些贪恋花香和果实的小动物每天都享受着甜蜜的美梦。

小鸟从窝棚里飞走准备搭建新窝的时候,马蜂们也忙着给蜂巢封蜡,天气转凉,沙枣也渐渐成熟了。

白色的果实内里慢慢透出一些黑色,浆水开始由涩变甜,当黑色透出来亮光的时候,果实才能熟透。和大多的红皮沙瓤品种比较起来,黑沙枣的口感更好,吃起来流汁甘甜,不似红枣沙瓤干硬噎人。

那些放学回家的孩子匆匆缕上两口袋枣子骑上自行车在路上飞跑,还有一些使劲薅下来两三条树枝,自顾边走边吃。我有幸住在校园里,条件便利,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不会在人多的时候和他们争抢采摘。

晚饭之后,枣树底下再没有几个人的时候,我拖着一把两米高的木梯,挽一个编织的水果篮,独自走向斜阳。

沙枣树上密密匝匝的针刺,不单是它们防寒抗晒的进化结果,也是抵御破坏者的利器。即便是攀爬的高手山羊也不敢上树偷吃树叶,那些孩子也只能在树下垫着脚采摘一番。所有漂亮成熟的果子都挂在高高的枝头,树叶的霜白在光照里越发显得沙枣像黑宝石一样晶莹透亮。

阴影里的黑沙枣在枝叶中掩埋着身子,它们就如伪装的小虫,一串串挤成一堆,绝不会像红皮沙枣那样爬在最高的枝头尽情炫耀自己漂亮的外衣。

熟透的黑沙枣外皮变得脆薄,表面的糖霜也快被黑色的浆水吞尽了。摘一颗放到嘴里,用牙齿轻轻磕破皮,一股蜜糖就灌进舌底。霜冻后的熟透的黑沙枣已经没有一丝酸涩遗留,虽然比蜂蜜还差一丝浓甜,却也比浓缩的果汁不遑多让。细细品,还有一些果肉沙沙的真实感,另外还夹杂着沙枣花余留的芳香。

倘若一把塞入口中,搅动舌头和口腔挤爆汁水,又是一番直抵心田的酣畅,唇齿间仿佛喷洒了人间最美好的甘露,味觉和触觉一同升华到精神奔放的愉悦之中。

搭架梯子只需一小会功夫,在针刺丛中采摘倒要磨些时间。把篮子在树枝上挂好,然后拉过来几条细枝,挑出那些透亮的枣子,一把把传递到篮筐里。沙枣树末端的枝条柔韧,不像粗老的枝干上针刺林立,这一处梯子搭架就可以收获半框果实。

夕阳落得快,每次我将将摘满篮筐,树梢顶就挂上了早起的月影。远处山巅还披着一片红光,这一团树林就像进入了黑夜。

“沙沙,沙沙”的声音在安静中越来越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分辨清楚这是蛹虫大口吞吃蜂巢里的花粉;又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几只小老鼠也来捡拾香甜的果子。

秋风在临近小雪的节气越发癫狂,沙枣树的银装和多半的果实终究回归大地,羊群和鸟雀把种子散播到更远的地方。

雪降下来,沙枣树林披上冬装也安静了,它们的穿着和柳树、果树再无二致,一同削肃挺立值守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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