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早就翻修过了,我在二零七国道上行驶着,骑着从前的路,也许是以前路况不好,以至于我上学的车子也不禁骑,常常十天半月,总爱出点毛病,而穿过了天桥底,直走往右,从前是有家修车铺子的,但铺子里的修车师傅说话实在不讨人喜,且脾气急躁,每当他和别人吵起来的时候,中华五千年的语言,只怕不能被他用尽了,带着浓厚的市井气息。而这铺子也是仅此一家,不过那也过去好多年了。
但即使过去多少年后,我也不会忘记,买花送给母亲的那个下午。那天恰逢妇女节,中学校门口遍布了红的,粉的,紫的花主。下课后,我细挑了朵粉色的康乃馨,装在书包里。但怕回去路上给压坏了,又把花苞露出来。路上石头沙粒多,我几乎是捏着刹车走的,只顾着担心露出来的花苞,会被风吹散,却没料到车子的轮胎,还是出毛病了。尽管不情愿,我把车子推到了,这修车的铺子。铺子的门面算宽敞,或许是附近路况不好,或许是学生流量大,店里的生意都还不错,但总不能算是技术好。
与往常一样,这位中年修车师傅,余光打量着学生装束的我,一边捣鼓着轮胎。用着民国时期当铺掌柜一般的,居高临下的语气,给我下的换胎判决书。照旧五十块换一个,有着你大可推车出门走,但客人绝不能露出半点嫌贵的神色。若是还价你越急,他越乐,越是乐得揶揄你一会儿,譬如冷脸说一句:“这车我不会修,你找别人修吧。”等着你不知所措,故意任你急一会儿。然而平心而论,我是羡慕这些有着浓厚市井气的人的,一个沾染着浓厚市井气的人,往往可以仗着市井其中市侩的特点,让别人无力与其沟通,而书卷气息重的人,凡事总喜欢留余地,不能尽全力与其讨价,往往会让市井气,得寸进尺,最终吃亏的。也不知道多少次的五十元,从我手中溜过,换来一次次他与我的和平相处。然而,这铺子看着宽敞,实在也没多少处落脚的地方,我只好站着看他,蹲在墙角,来回捣腾我的车子。不过,任这修车师傅是如何的水泊梁山式的山大王做派,但他儿子总是不可避免的要读书,要识字,要经过义务教育的。那时候,修车师傅正电话和别人争论着什么,于是便有了接下来这一幕,一个穿着泛黄的白色校服的初中生,头发蓬蓬的,在旁边扭捏地挪动着脚步过来,小声忸怩地问着修车师傅,要八块钱出去吃中午饭。因为学生放假了,学校食堂一般是不管饭的。由于修车师傅说话嗓门大,小孩连着说了几遍,他才听得清。修车师傅愣了眼后,用黑色机油嵌进指甲盖的手指,在那沓面值不一的纸币里,点了两张最漂亮的完好的十块钱,递给他。小孩走向外面等着他出门的小伙伴。期间修车师傅,边修车边抬头问,够了没?小孩走着轻松的步伐边回头看,只一个劲地点头答,够了够了。我愣了神,修车师傅的叹气间,当我次再看向小孩消失的身影时,车子已经修好了。照旧的,五十块。
我的花算是安全地回到了家,母亲第一次收到了我送的花,她开心着,腾空了她养花用的玻璃樽,插上了康乃馨,放在了电视柜前的茶几上。养了不多久,一个晚上的时间,康乃馨便打着朵,婷婷地袅娜地开着。
现如今的二零七国道,车流量依旧地多。翻过了沥青漆,平整的路面,干净整洁,失去了以前的颠簸,人们的出行方式,也随之便利起来。而以前那家修车铺子,现在连招牌却都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