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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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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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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西大峡谷

大概没有哪里的水能够像浙西大峡谷那样留给我如此复杂而深刻的情感体验。而这一切缘于我曾经戴过的那副金丝眼镜。

我是一个近视眼,那么一个近视眼,眼镜丢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是的,这就是我到浙西大峡谷旅游的主要感受和经历。

我们那一次旅游的地点是浙西大峡谷,去旅游之前,我到网上查了很多关于浙西大峡谷的信息,包括有哪些著名的景点,要注意什么等等,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了干粮、水果、衣服、相机等。凌晨出发,上午就到了,然后导游通知第一个项目是漂流,谈到漂流我有点激动,几年前在武夷山玩过一次非常畅快的漂流。所以对这一次也是充满了期待。导游发给每人一个塑料袋,让大家把相机、手机等重要的东西放到里面去,以防被水淋湿了。

到了漂流的地点,我发现和在武夷山的漂流不一样,我在武夷山参加的漂流是几个人一个皮筏,每人一支桨,自由度很大,所以那次玩得很痛快。而这个漂流是七八个人坐在一个大的木筏上。撑船的是旅游景点的人,应该是当地的老百姓。相比之下,这个木筏更多是用来观赏风景的。

但是似乎打水仗并不影响,我们看到前面的几个木筏已经在河中间开战了,有的游客自带水枪,打得热火朝天。还有那些没带工具的游客,用手抄水也玩得不亦乐乎。我们这一船人看到这情景都有点跃跃欲试了。

上了木筏坐好,船工撑篙出发,一边撑筏一边对我们说,待会前面有一个浪头有点大,大家注意安全。船工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具体吩咐我们怎么注意安全,我们听了心里有点嘀咕,但是因为不太清楚到底会是什么情况,所以虽有点忐忑,但又不知该要做什么来预防,渐渐地也就忘了这事。

突然那船工说,坐稳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浪头劈面而来。我们根本来不及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浪头自上而下压过来。我和另一位同事正好坐在第一排,成了阻击浪花的人体盾牌。而且我们还由于条件反射猛然都站了起来,用手去遮挡兜头而来的巨大水花。我不幸的是除了受到了对面浪花的扑击以外,还感受到了旁边的那个高个同事身体和手臂的力量。因为我们同时站起来,身体发生了碰撞。然后我就觉得眼前更模糊,我意识到眼镜掉了,赶紧手忙脚乱地俯下身去捡,果然看到我的眼镜掉在竹筏上,急忙伸手去捡,那眼镜却在水波的作用下,弯弯扭扭,转了几个方向,然后迅速地随着水波向河底直坠。我大叫:“我眼镜掉了,我眼镜掉了......”可是大家都在惊呼,根本没有人理会我。过了那个急滩,大家才知道我眼镜撞掉了,可是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也没有人关心我,反而被人嘲弄了一番。我说能否回头让我下去找,那个船工很平静地说:“去了,你也找不到了,水那么深,它在水中会飘的。”他又加了一句:“每年这里面掉下去的东西无数,不要说眼镜,相机、手机还有好多呢?”听了这话,我无比沮丧地瘫坐在那张已经满是水的凳子上了,我回过头异常无助地看着刚才经过的地方,这个时候后面水面一片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其余人继续在水面上打闹着。

这时候有人说:“你待会儿上岸,找景点的人看看有没有办法?”听了这话,我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向那人点头感谢。于是我再也对那打水仗什么的提不起任何的兴致,只是希望木筏快些到岸。我的此次旅游行程几乎是从这一刻开始像我的眼睛笼上雾气一样变得沉闷而抑郁。等我终于上了岸后,好不容易找到旅游景点的人询问,结果和那个船工说的话几乎完全一致,我找到眼镜的希望彻底化为泡影。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跟随着大部队行进着,其间也有几个要好的同事询问并安慰。他们建议我晚上到旅社时,出去买一副。我摇了摇头,因为我有一只眼睛是散光,仓促间未必能够配到合适的眼镜。

第二天才是本次浙西大峡谷的正式行程。然而,我的眼镜却掉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的旅程等于划上了句号,之前所作的一些准备这时都似乎成了一种讽刺。浙西大峡谷的景色其实是真美的,但是当我今天写这篇文章,想要找出当时拍的照片时,却发现搜遍电脑也找不到当时的哪怕一张照片,这才意识到那次糟糕的心情让我失去了拍照的欲望,这就让我失去了重温那次美景的机会。

现在回忆起来,还记得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登山的过程,一路上经过一个晃悠悠的吊桥,途中似乎听人说有娃娃鱼,然而并没有见到。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看到有人在走钢丝表演,那钢丝还是架在两座山谷之间。山顶有几座寺院,照常香火兴旺。除此以外,满眼的青绿山色,虽然在我的眼睛里是模糊的,但是无疑那些绿得满溢的山川对于久居城市里的人而言是一杯上佳的宁神清气的香茗。还有就是一路上伴随我们的潺潺流水,虽然现在的很多旅游景区充斥着铜臭味,但是这里的水还是给人一种小桥流水的温馨以及缠缠绵绵的情味。

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很想念我的那双眼镜,觉得很是沮丧。然而现在想来眼镜掉了,其实对于一个度数不太高的人而言,只不过是暂时的不适应而已,事实上我三天后回来时,我的眼睛在没有眼镜的情况下已经看东西很清楚了。但是可惜的是我把那失去的眼镜一直扣在心上,从浙西大峡谷带回家,从那时一直带到今天。致使当时面对那么美丽的景色都没有很好地投入心情去欣赏。甚至今天回想起来,那一次的旅行除了那双眼镜掉落外再无其他的感受,这岂不是辜负了浙西那美丽的风景。

是啊!人生中何时何地都会碰上不如意的事情,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我当时过不了的坎就是:“如果当时我不站起来,该多好;如果我当时坐在后面该多好;如果我先把眼镜收起来该多好。”这些“如果”无疑是自己给自己念的魔咒。念的越多,心里的魔越是纠缠不息。其实当时花个几十块钱买个眼镜也是可以的,可是说到底还是心里的结解不开,觉得应该配个和原来一样的才好。其实很多时候一定要追求一个完美,这种执著就变成了执念。退一步海阔天空,缓一步柳暗花明。适时的变通才是智者之为。那么多青山绿水本可成为最好的治疗沮丧的良药,可惜的是我用这种执念把美景化成一种反衬,成了柳宗元式的万水千山总是痛了。想来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那副金边眼镜应该还静静地躺在浙西大峡谷的水下,其实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因为它一直帮我每时每刻欣赏着那清澈至极、浓郁至极的泉水和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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