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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洁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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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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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白兰花

戊戌年八月廿五日,我们见着金华的父母,是在阳光明媚、秋风凉爽的午后。

都说回家的路很短。我们一路疾驰,从玉环到婺城,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却丝毫不觉劳顿。当我们把车子开到父母的单元楼房前,只见父亲穿着一件三角背心,笑呵呵地向我们走来。以前出门逛街,父亲这种穿法,我都会说他几句,然后他从柜子里拿出较为正式的短袖衬衫。父亲年轻时挺帅的,稍微捯饬,就很精神。可这一次,我却不对父亲品头论足了。看着瘦小微驼的背影,我心里突然难受。这个在我眼里一直倔强的小老头,正在慢慢变老。

母亲又住进了医院。我和父亲去医院看她,母亲很是开心。同病房的邻床阿姨见我们来,对我说:“你妈今天说你们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人也精神很多。”母亲羞赧地望了邻床阿姨一眼,抿嘴笑了。这神情,真美!

这一次我们回婺城,父亲前几天在电话里头就“吩咐”:买点海鲜来!我回答:“好啊,好啊。”前些年,我都会大包小包地带些玉环海鲜、特色小吃等回金华。可父母总是说,人来了就好,不要带东西来,买买花钱,路上带着不方便。后来,我带着少许东西,或者是不带。因为现在各地物流便捷,在哪都能买的到想吃的。于是,傻傻的我就真的人回了就好。这次,父亲主动说起,我反倒觉得难受。这是父亲想念玉环了,这个他曾经工作、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

那天下午,我主动提出让父亲回一趟玉环,看看这个日益美丽的城市,还有让天堑变通途的乐清湾跨海大桥。父亲起先也有此意,但一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回绝了。母亲在旁劝说,“我在医院,医生护士们都照顾着,你放心回去看看。现在的玉环是越来越好了。”可父亲决意已定,笑笑地摇了摇头。我们做子女的,再说也无用。唉,这个倔强的可爱的小老头!

在医院,当我和父亲要回家的时候,母亲执意出来送送我们。我扶着她,母亲瘦瘦的小手在我掌中,有些微凉。下了楼梯,我突然想带母亲回家,我烧顿团圆饭聚聚。我说,我们一起回家。母亲却突然急了,“我病号服也没换,不行不行。”我说,谁看你呢,这儿坐车,家门口下车。母亲想了想又说,“不行不行,我还没跟护士讲,晚上还有护工订我饭呢。”一旁的父亲接上话来:“我去楼上,和护士、护工说。”一转头,父亲走出几米远,母亲在边上喊:“帮我围巾拿一下。”我突然心一阵酸楚,外面风大不冷,可母亲的身子骨,却已需要它了。

到家后,我开开心心地在厨房忙碌,带来的海鲜尚好,对虾还是鲜活颜色。一个小时不到,我已烧好七个海鲜再加一盆西红柿炒蛋。西红柿是父亲刚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的,他说母亲喜欢吃。一家人,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光,开始了幸福的晚餐。这个光景吃晚饭,在我读高中以后,从未有过。而小时候在仙居老家,母亲经常在这个点唤我吃饭。那个时候,父亲还在金华工作;那个时候,母亲梳着两根乌黑的辫子,喜欢小碎花的衬衣和黄梅戏。每到九、十月份的时候,母亲还喜欢闻着白兰花的香。

一切恍如梦境。几十年过去,父母已到了暮年。一头柔软的白发,是体弱多病的母亲;一头染了的黑发,是不向命运低头的父亲。这一辈子,风风雨雨。年轻时,只因多看了他一眼,只因都在客乡,父母走到了一起,从此有了一个倔强却也温顺的我;年老时,只因她还在卧病,只因他心里放不下,父母彼此相伴。而中间的几十年磕磕碰碰,都成了他们现在说话时的爽朗笑声。是呀,生活再难也会过去,有什么要紧的呢?

金华的夜色很美。院子里淡淡的桂花香,还有邻居间暖心的问候。遇着年岁大的老人,他们和父亲打着招呼。我微笑地喊着:“大爷、叔叔、阿姨好……”然后,邻居们说:“女儿回家了!好,好……”我再看看父亲,那个背似乎不驼了。父亲饱经沧桑的脸,也像一朵绽放的白兰花。

如此静好的岁月,我要好好珍惜。“常回家看看吧!”我在心里和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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