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牵

一

初识小云时，吕辉已22岁了，小云才17岁。

吕辉是本地水利职工。1990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他照例到水库小饭馆去玩，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收拾桌子。她虽然穿得很朴素，像是从农村来的，但是人长得很漂亮，一双杏眼水灵灵的、顾盼生辉，身材苗条，轻盈活泼，洋溢着青春少女的芬芳气息。见吕辉进来，她毫不怯生，大大方方地笑着问：“大哥，想吃点什么？”吕辉笑了笑，说：“我是来玩的，不吃饭。你是从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呀？”她笑了，说：“我叫小云，是从安徽老家来玩的，这饭馆就是我姨姨开的。”

吕辉便问她：“那你感觉这里怎么样？”她说：“这里人少，到处是戈壁滩。不像老家，村连村，户挨户，到处都是人。”吕辉问：“那你觉得哪里好呢？”她说：“这里天大地大，空气好；不过，除了姨姨家，我谁也不认识，我还是想家。”吕辉笑了，说：“那你现在不是认识我了吗？以后，我就常来陪你玩吧。”她喜出望外地说：“是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要常来哟。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吕辉说：“我叫吕辉，是你姨姨他们看着长大的。”

从那以后，吕辉每天下了班，忙完家里的活，便鬼使神差似的往小云这跑。吕辉给她讲各种稀奇古怪的见闻，给她拉手风琴，唱各种好听的歌曲，她听得很入迷；吕辉还给她讲各种笑话，逗得她笑个不停。慢慢地，她对吕辉依恋起来。吕辉一来，她不是拿炒瓜籽，就是拿糖果来招待；隔几天不见吕辉就坐卧不安，心神不定。

一晃二年过去了。有时，望着小云那更加水灵的脸庞和曲线分明的腰身，吕辉不禁欣喜地想：小云长大了，变得更漂亮了。

二

中秋节这天，小云的父母从老家来了一封急信，说她爸爸得了重病，需要人照顾，而哥哥姐姐都已成家，抽不出时间，只好叫她赶快回去。

她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吕辉故作轻松地说：“回去好好照顾你的父母，好好生活。想我了，就给我来封信，没时间就算了。”她一听这话，突然一头扑到吕辉怀里，哭着说：“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想着我，不要忘了我！”吕辉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抱住她，低下头去，雨点般的吻便带着他的泪，不断落到小云的眼睛、鼻子、嘴唇和脸上。

三

小云回到老家后，不久就给吕辉来了封信，说她爸爸病情时好时坏，身边离不开人；她只得陪在爸爸身边，侍候他，不知何时才能与吕辉相见。吕辉便在回信中，安慰她，鼓励她，诉说对她的思念，表示一定要等她回来。

从那以后，吕辉拼命地工作，连续两年荣获“先进生产者”称号，并入了党。后来，又考入了新疆农业大学水利大专班。毕业后，被本单位聘任为水利技术员。

那时候，不断有亲朋好友为他介绍对象。吕辉总是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有时勉强去赴约，见了一面便跑回来，再也不去见第二面。后来，他干脆对父母说：“我再也不相亲了，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去了。”

最初那两年，小云对他们的未来还充满信心，但后来，当她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表示不同意她离乡背井远嫁新疆，而是希望给她在本地找个婆家以后，她虽然死活不同意，说这辈子非吕辉不嫁，否则就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侍候爹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有些焦躁不安起来。有一次，她在信中说：“也许我们今生无缘了，为了不拖累你，干脆你还是把我忘了，另外再找个姑娘结婚吧。”吕辉一看就急了，连忙回信说：“不管拖到何年何月，哪怕胡子白了，天荒地老，我也要等你。希望你不要着急，千万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就这样，他们经常通信，相互鼓励，不知不觉已度过了漫长的8年！

四

2000年的春天，吕辉突然接到小云的一封急信，说她父亲不久前去世后，母亲不顾她的一再反对，准备把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很快就要来定亲了。让吕辉赶快想办法救她，要不就晚了。

吕辉出了一身冷汗，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便把家中的几十只羊和自己的摩托车全部卖掉，加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凑了一万多元钱带上。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小云家。

小云一见面，就红肿着双眼说：“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再给妈妈好好说，一定让她取消那桩婚事。我反正非你不嫁！”吕辉也坚定地说：“我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娶你！你放心，我一定说服你妈妈，决不让你嫁给别人！”

接下来那几天，他们向小云妈妈哭诉了他们这十年的苦恋感情，终于感动了她的妈妈……

可悲的是，回新疆的路上，火车出轨，吕辉没事，小云却不幸丧生了……

  (此文发表于湖北省《今古传奇》双月刊2025年8月总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