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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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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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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的回响(散文)

在鲁西南的菏泽,这座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孕育了诸多名门望族,除了人们熟知何家与马家电影《投名状》原型就是位至两江总督的菏泽人马新贻,他的墓冢和碑刻今在牡丹区都司镇有一个正统名门望族——王氏家族

 

家族老脉

 

书载元末战乱之后,历经20余年,朱元璋统一了天下,但是此时的江山已是遍地疮痍,布满了战争的创伤,山东、河南、河北一带多是无人之地。为恢复农业生产发展经济,使人口均衡天下太平,巩固明王朝的统治。明洪武初年,朱元璋便采取了移民政策,按照“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的比例进行大迁移。

王氏族谱记载,定陶王氏在明洪武年初(1369),由山西洪洞“大槐树”迁至菏泽定陶黄店大王庄村,历经600年的发展,从而成为名门望族,官博辈出。

七月的定陶大,晚饭后村头老榆树下依旧坐着三五个老人,扇着蒲扇,嘴里念叨着谁家小孙子今年考上了山东大学。村东的小河那股子水气,在夜风里带着微咸的土腥味。隔壁的刘大爷还拿着一根老烟袋,敲了敲石墩子,慢吞吞地说起他小时候见过的大水,那年庄稼地全淹了,人全靠宗亲家轮流接济才熬过来。.

临近秋收,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去年秋天,王家丫头带着城里男朋友回村,男孩一进门就被堂屋里挂着的祖宗牌位吓了一跳,问这是谁家丫头笑着说:这是俺家祖宗,得先叩拜。男孩愣了半天,最后还是跟着磕了头。村里人都说,这规矩不能丢,丢了就像麦田没了根。

外地学者来采访时总好奇,这地方为啥老是讲亲戚?上世纪八十年代,山东师大张教授调研鲁西南乡土文化,特意在定陶住了小半年。临走时他写了个札记:菏泽一带,族亲关系比法律还管用。本地人都笑,说张教授说得中肯。其实连村里最能说的王大婶都承认,邻里口角大多不用派出所,族长一句话,大家也就散了。

有些故事没人记得精确时间了。比如东明县庄子传说,村民常说庄子祖上其实就是咱这片人,后来才去了漆园。还有一桩旧事,是民国时单县吕家集,有户人家因不按族规嫁女被族内罚了三年不许参加集体祭祀。外人听着觉得古怪,可村里人都认这个理。

里的方言里夹着不少古词,孝顺”“亲邻”“讲理,一出口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腔调。刘家大娘说,小时候家里穷,谁家有点啥,村里人都要分一口。哪怕到现在,谁家红白事,远在北京的亲戚也要赶回来,哪怕只待一宿。

这些年村里空了不少。上个月,家老屋塌了一半,孩子们都在城里买了房,老墙上还留着家福地的红漆字。王家小孙子说,将来可能就回不来了。可每回有大事,微信群里还得老祠堂里传来一声招呼:本家人,有事商量。

去年冬天,村里突然来了个自称文物普查的小伙子,说是要录下村里老人讲的老故事。王老太太坐在炕头上,把家里三代人参加抗战、修水渠、种麦子的事都说了一遍。小伙子记了满满一大本,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这些旧事,外头人怕是听不到了。

村里有句土话,叫人走心不走,根还在地里杵着。前些日子王大爷病重,家里孩子从上海飞回来,医生劝他转院,他死活不去,说死也要死在自家地头上。村医师傅边擦药边叹气,说这地儿人,心里都吊着根线,断不了。

有年腊月,村里搞过一次家族故事会,让孩子们轮流说家里祖宗的旧事。王家小孙子讲完后,台下没人鼓掌,只有老太太眯着眼,说了一句:记得住才算自家人。话糙理不糙,村里人信的就是这个。

 

名门望族

 

 

自明代中叶起,定陶王氏家族便展现出非凡的实力,科举之路可谓一帆风顺。先后有五人考中进士,成为家族的骄傲。其中一人官至大理寺寺卿,在司法领域秉持公正,断案如神,为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贡献着力量到了清末,氏家族在仕途上的成就依然耀眼,府、州、县官以上者多达30人,进士、拔贡49人,文武庠生一百十人之多

氏家族同样人才辈出,二十二的王效熹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1945年毕业于四川重庆中央大学,曾先后在四川、湖南、山东等地任中学教员和政府职员教官。解放后,任菏泽一中外语和地理教师,开创了菏泽“一中——哥伦比亚”的求学先河,学识渊博,思想先进。后兼任民革菏泽地委常委,大力推行教育改革,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为山东的教育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有半生戎马倥偬的师长王云敬,转业到地方后,曾任杭州市副市长,为地方的建设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王义勋曾先后在山东省农业厅、气象局任职;山东大学教授王云庆,于几年前通过牵头引资,在定陶古漕运河景观带建起一所山大附中,已交付使用多年,使教学质量大幅提升,给当地的教育事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今年应届高考生,分别在清华大学、国防科技大学都榜上有名;更有王效熹家人也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品质,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尤其是侄子王贵景,成为中国工艺美术师,国画专家。在艺术的殿堂里潜心钻研,传承和发扬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培养了众多优秀的艺术人才;

小时听大人们说,王氏家族祖坟在村东南。每年清明,家族长会领着村里的年轻人,提着纸钱鸡蛋,蹚着地头的泥泞去坟前烧纸。村里老人总念叨,烧纸时不许回头,不然祖宗魂儿跟你走。这规矩,一直流传到今,每到清明,就算在外,也得偷偷拿三根香对着夜空拜一拜。

老祠堂的门槛已磨得发亮。每逢正月初十,族里老人都要聚在一起议事,谁家地界有了口角,族长拿着皱巴巴的族谱,翻半天才找出王姓人等,必以和为贵的老规矩。年轻人嫌这些繁琐,早早跑了城里,可每回村里盖房或修桥,电话群里一喊,无论在外地的还是在济南、青岛做生意的,能回的都回,回不来的也得托人带点钱回乡。

集、庄、楼这些村名,外头人只当是地名。可在本地人嘴里,都是家族血脉的标签。上世纪六十年代,听村里老人讲,单县有户人家因逃荒去了徐州,几十年后子孙回村认亲,光凭一本泛黄的族谱和一句方言土话,族里人就认下了这门亲。老家族长说,咱这地方,认的是血,不是钱。哪家娶媳妇、嫁姑娘,头道仪式就得拜祖宗,谁家孩子生病了,全族人都要来帮着压惊,说是祖宗保佑。

说到祠堂,前些年村里还闹过一件事。有人提议把老祠堂翻修成文化活动室,方便村民娱乐。可是族中年纪最大的王老爷子死活不答应,坚持说祠堂是祖宗留下的,不能当麻将馆。那年夏天,村里为这事吵了三个月,最后还是保留了祠堂,娱乐室只好改建在村委会旁边废旧小学里。

 

 

传统习俗

 

鲁西南的一些村“礼”不仅体现在婚丧嫁娶的仪式里,更化作维系乡邻关系的纽带。它从来不是束缚人的繁文缛节,而是维系乡村社会运转的文明法则。从婚丧嫁娶的人生大事,到岁时节庆的集体仪式,再到日常邻里的往来互动,无不遵循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大王与附近的一些村,红白喜事一直都有固定的流程,不因时代变迁而丢掉核心要义。尤其是婚礼,至今仍保留着“六礼”的简化版本——提亲、合八字、订婚、送聘、择日、迎亲。即便是年轻人在外地谈的对象,也要不折不扣地重新走一遍这个程序。丧葬事宜则紧扣“慎终追远”的核心,从穿寿衣、整灵床、报丧、吊孝、成殓、净面、守灵到辞灵、出殡、祭奠,每一步都有讲究。

是办丧事摆席时,必定要给村里的高龄老人送一碗菜(俗称“送破碗”,“破”意为将一桌菜破开分享)。这一“破碗”之举看似简单,却是“礼”的生动具象:它打破了主家与老人之间的亲疏界限、贫富差异,以一碗热菜为载体,将“尊敬老者”的传统伦理转化为可触可感的行动。送菜人恭敬上门的姿态,既是对老者的礼遇,也让“孝老”的观念在全村人心中悄然扎根;而这份分享,更在丧事的肃穆中注入了邻里互助的暖意,让个体家庭的哀痛转化为全村共同的情感联结,无形中强化了村庄的凝聚力,使“礼”不再是抽象的道德说教,而成为滋养乡风文明的活水源泉。

坐席的礼节,有时比还讲究席面的要位置当属最尊贵的客人,主宾右侧次之,左侧更次;最靠近门的位置,最适合新人——既便于照应全局,又可在静观中学习,是谦逊与周到兼得的选择。家宴座次,也显温情。面南之位自然留给最年长者,左右由子女相伴,孙辈则主动坐在上菜的位置,既合礼数,又便于关心家人。

饭桌举止,最显涵养。尤其在鲁西南,席间规矩十分讲究。“上鱼”一事,就很有道:鱼端上桌,头要对准主宾或长辈,鱼腹朝向客人,称为“尊客”,寓意“鱼头朝贵”;鸡头同样如此,象征把大吉大利献给席间最重要的人。不论家宴还是待客,刚上桌的热菜,都应先转至主宾面前,请客人先动筷——这是融入血脉的待客之道。

若用的是转盘桌,且忌“夹菜不转桌”:只要有人正在夹菜,无论自己多想吃对面的道,也须待对方夹完再轻转转盘,不可让人夹空,否则便是失礼。面对受欢迎的菜肴,须谨记“两不”:不第一个动筷,不夹最后一

敬烟亦有其礼:递烟时轻弹烟盒,让烟支露出半截,方便对方取用;点烟时一手护火、一手挡风,火苗不宜过猛——即使无风,以手相护也更显郑重自然。若单手点火,容易显得随意不敬。若对方是女性或明确不吸烟,不必相劝,方显体贴。

斟茶倒水,暗藏学问:茶斟七分满,留得三分是情义;杯柄朝向客人,方便取用;续茶要及时,却不宜打断交谈。这些细微之处,最见待客的诚意。敬酒更是学问深厚:杯口略低显谦逊,言辞恳切才见尊重。若不善饮,不妨坦率说明,以茶代酒反而更显庄重。最忌强行劝酒,既失风度,又伤身体。倒酒也有讲究:白酒斟满以表热情,红酒半杯更为得体,啤酒八分满泡沫刚刚好。若自己酒量不佳,开始便谦逊示弱,但手脚务必勤快、服务热情周到。

这大年初一串门磕头的习俗,即便在破“四旧”、“立四新”的文化革命期间也未曾间断。这千百年来始终基本不变、从未间断的习俗。每年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当有的村人习惯到街上互致问候或闲谈游玩时,庄人已忙着以家族为单位,男人们一簇、女人们一团,领着孩子挨家挨户给长辈磕头拜年。男人们兜里揣着好烟,路上见人就递上一支;女人们兜里装着糖块,见到小孩便送上两块。

拜年的队伍来来往往,途中若遇见长辈,便就地磕头,不少人新衣服的膝盖沾了泥也毫不在意。这穿梭在大街小巷的磕头队伍中,不论富贵贫穷或职务高低,只论辈分。即便谁家没有在世的老人,也要对着祖楼里的先祖牌位恭敬磕头;即便家中有老人,也得先给祖楼牌位磕头。 一般情况下,家有老人的,都会在堂屋门口或屋当门铺上席子,怕弄脏了后生的衣服;生活条件好些时,桌上还会摆上平时难得一见的好烟或花生糖块。对高龄或身体不便的老人,家里总会留一个人专门迎候前来拜年磕头的人。

 

 

2025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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