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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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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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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胆坡驱獾记

我们村里有一块地叫麻胆坡,由于土质原因,每年只能种一点王米和花生。但麻胆坡的狗獾子比较多,每年到收获季节都喜欢出来跟人抢食,令村里人气愤不已。

刨花生是在九月份之前,那时天气正热,人们戴着草帽,顶着大太阳,腰躬背驼,十分辛苦地采摘花生。然而到了夜间,麻胆坡上的狗獾子也会披星戴月,成群结队地出来,与农民抢刨花生。因为它们也到了储存过冬物资的季节,如果农民守护不好,它们能整畦整畦地刨干净。

为了对付狗獾子,村里人使尽了法子。下种的时候,扎几个“毛脑壳”和“稻草人”立在地里。表面上看,好像能起到一点作用。实际上,地大种稀,狗獾子刨半天刨不到几颗,嫌费力气,不如到树林里剥松子和板栗省事。这个时候,狗獾子只求果腹,吃完就躲在洞穴里睡大觉。所以,初期的危害性不大,算是放了花生一马,给了花生从生长到成熟的机会。

花生真正受糟践是在后期,即便人们守在田间地头也无济于事。月光下,影影绰绰看到狗獾子来了,使劲吆喝、敲锣打鼓,它们却像耳朵塞了毛一样,听不真切;用手电筒和火把驱赶,它们的眼珠子像玻璃球,看不远;非得靠近,大声吼叫,拿着棍棒做出威慑姿态,它们闻到异类的气味才落荒而逃,跑得飞快,眨眼间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人们拿狗獾子无可奈何,只得放弃在麻胆坡种花生,改栽果树。果树不是狗獾子喜欢的食物,它们便退进树林,靠食野松子、野板栗为生。

但是,麻胆坡的土壤不适合栽果树,无论用什么办法,果树总是僵苗不长,结出的果实也是酸涩难吃。久而久之,这块地近乎荒废,有的田块果树脚下荒荆野藜丛生,不成样子。好在麻胆坡只是村庄的一小部分,荒废了也不影响大局。可人们依旧气愤,整个麻胆坡活生生被狗獾子“霸占”,说出去实在脸面无光。

村子里有个叫王明阳的年轻人,性格倔强、不服输。他看着果树底下大块空地和茂盛的野草,心里对狗獾子痛恨不已,总想着如何战胜它们。如果能打败狗獾子,那不仅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麻胆坡在集体时期种的是玉米,一年两季,春玉米和秋玉米。狗獾子同样危害玉米地,春玉米被当场啃食,秋玉米的整个棒子会被拖走藏进洞穴储藏。玉米棒子长在秸秆半腰,狗獾子一抬头就能够到,咬住后使劲一扯,“咔嚓”一声就到手了。

虽然生产队派了守秋队,四面八方扎了窝棚,队员手里握着鸟铳。可等听到动静赶过去,狗獾子早已没了踪影,守秋队的人只能朝天放两铳泄愤。

真想对付狗獾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费时费力,考验耐心。狗獾子眼力差、耳力不行,在月黑风高之时,男人穿上蓑衣,弄乱头发,悄悄匍匐在狗獾子出没的地方。事先在玉米地里设好圈套,等狗獾子钻进去,拽紧绳头就能将其套住。狗獾子鼻子灵敏,捉獾人必须在狗獾子洞前“熏”上半天,让自己染上狗獾子的气味,才能让狗獾子误判为同类,从而放松警惕。

如今,鸟铳没有了,蓑衣也很少见了,更没人愿意花那个功夫,麻胆坡似乎再也种不成玉米和花生了。

偏偏王明阳不信邪。花生是他爱吃的食物,想吃还得去街上买,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今年,他把半死不活的果树挖了,又种上了花生。

有人惊得目瞪口呆:“你这不是给狗獾子种的过冬粮食吗?”

王明阳说:“我想到个守住花生的办法,到时候看看效果咋样。”

明知狗獾子刨花生毫不留情,王明阳还执意种花生,这犟劲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等着瞧热闹。

到了九月前夕,眼看花生就能收获了。狗獾子也蠢蠢欲动,准备“下田”。

王明阳开始实施防獾计划。他早早地在花生田四周用篾刀和铁锤钉好一排木桩。

人们以为他要扎篱笆,可防狗獾子得用厚铁丝网,成本多高啊,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没想到,王明阳在木桩上布了电线,每隔一段距离就装上一盏蓝光灯。这时,人们才明白,他把棉田里“汞灯诱蛾”的技术移植到了花生地。这种技术村里人都会,只是没人想到用在这里。

狗獾子们大摇大摆地走进花生地。

王明阳睡在地头窝棚里,听到狗獾子刨花生的声音,迅速爬起来合上电闸。花生地里,一道蓝光刷地亮起,划破夜空。

蓝光有杀菌消毒的作用,十分刺眼,王明阳都不敢直视。

花生地里,狗獾子一阵慌乱后,全都逃走了。

王明阳露出笑容,心想:你们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直到王明阳收完花生,狗獾子都没再来骚扰。

刨完花生,王明阳拆卸了蓝光灯。

当天夜里,大批狗獾子涌入花生地,疯狂刨了一夜,把王明阳没收干净的花生刨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王明阳来看花生地,畦面上全是新翻的土,就像刚犁耙过一样,正好可以接着种一季秋玉米。

这一次,王明阳犟赢了。往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在麻胆坡又种上了花生。于是,麻胆坡又开始重现郁郁葱葱的景象。每年到收获季节,各家各户都装上蓝光灯,麻胆坡的夜晚,如同银河一样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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