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来没人相信,在夜晚朦胧的睡意中,我不止一次的梦到在老书店门前徘徊。一觉醒来,浮想那个“神秘”之地,竟是早年间南口大街老书店,让我忆起那个年代的温馨往事。
那个年月生活物资匮乏,文化活动枯燥,家家上有老下有小,一个职工挣得少,养着全家七八口,一张三五分钱的电影票,我们姐弟四人需要一、两毛钱,家里都舍不得。周六日穿越铁道西路口,去南口大厂看露天电影,或“扒墙头”去对面邻居老朱家看背面电影,成为儿时梦中乐此不疲的事。
那个年月胡同的老住户都勤俭过日子,为了省钱,有的家常年备个小煤油灯,有电灯也舍不得开灯,怕费电,我家也一样,我们放学回家,先在小桌前写作业,趁亮吃饭,天黑睡觉成为定律,看课外书成为一种奢望。逢周六日寒暑假,南口大街老书店人头攒动,大人小孩一视同仁,“不花钱”,也可以看书,成为儿时最美的梦想。
那时的南口老书店,店面不大,东西只有三间房的地界,南北却占地百余平米,在东西大街最繁华的丁字路口,无论是穿着油包衣服上下班的铁路工人,还是急匆匆赶火车出行的南口居民,只要走过路过,都会频频回顾高悬的红色大字“新华书店”,透过光洁的玻璃窗,感受独有的书香气息。早年间南口地区中小学课本图书资料都从老书店购买。我四年级转学没有书,就是老师告知让到老书店买新课本,成为儿时眼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我眼中的老书店,就是书海天堂,梦中仙境。记忆中,雪白的墙上,一尘不染,挂满上下带轴的书画。南面靠墙都是两米多高的木质书架,摆满琳琅满目的老旧书,两三条木制的大长凳,白天坐满了默默不语读书看资料的人,堪比现在的阅览室、资料库。晴空,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一潭春水的读书“梦”。夜晚,灯火阑珊处,从木挡板玻璃缝隙透出迷人的丝丝光亮。宽敞的殿堂与自家土墙土炕昏暗的角落,截然不同,记忆中,当年老书店有一位白白净净、待人和善,人们尊称他“小赵”或“赵先生”的年轻店员,清理卫生,整理书架,忙里忙外,常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留下深刻印象。
在书店我常学大人专挑最厚的书看,找个角落或直接就地靠着书柜。我喜欢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一口气看到结尾,精彩章节,情爱诗文,喜欢多看两眼,总觉得时间太快没看够,
记得有一次在老书店,看到一位漂亮姐姐几次翻阅一本有些发旧的厚书很好奇,等她出去的空档,我上前细看,原来是曲波写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让我爱不释手,周日竟让我不吃不喝抱着书看了一整天。尤其是“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的白茹、少剑波的友情爱恋、杨子荣的斗智斗勇百鸡宴以及对长得像个倒挂的黄玉米的土匪婆“蝴蝶迷”的精彩描述,让我忘乎一切。
直到那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店员把北窗玻璃挂上挡板,四周的灯都关了,只留下我头顶的一盏灯,然后走过来轻轻说:小姑娘,该回家了,我要关灯下班了!我才如梦方醒,一看四周都没人了,只剩我一个了,赶紧揉揉眼睛,步履蹒跚的回家,病了好几天,自然免不了一顿数落,可没长记性。
在那个贫困年代同学们买不起书,互相借书、传书,抄书看,让人陶醉书中,忘却烦恼。书店就像诱人的磁石,美丽的宫殿,有空就想去看看,感觉是一种快乐,一种幸福,一种成长。
我曾以惊人的速度翻阅冯德英的《苦菜花》,罗广斌、杨益言的《红岩》,杨沫的《青春之歌》等红色经典,那是五六十年代我们的精神食粮,是走正路、做好人的指路明灯!老书店在我的人生坐标,留下挥之不去的记忆光环。
此后我考上昌平84中,听语文老师讲中国有三部小说《三国》《水浒》《红楼梦》谁不看完这三本书,谁就不算个中国人!说是毛主席开玩笑时讲的话,铭记心中。书是进步的阶梯,书是知识的海洋,在我心底不断升华!
岁月如歌,步入老年,生活富足,感恩的心依然与书香同行相伴。我65岁自学电脑文学起步,十年中撰写诗文稿件百余篇二十余万字,散见昌平报、昌平文艺、军都文苑及北京社区报、京郊日报、新南口等刊出作品偶有获奖。
生活好了发现美!2015年我的旅游文:童年故地晋中游、云天碧海明珠行、草原天路等及小诗烽火台刊载昌平刊物,激励我不断耕耘,
文章是生活记忆,文章是社会留痕,南口人喜欢我写的南口记忆:山场纪事、扫煤往事、南口一景、南口老菜站、南口老书店、南口丁字街、南口那座塔、趴墙头看电影、石坡吐绿、道南道北连心桥、家乡门前梦之路等作品受到关注和好评。
2017年“我的燕雀之梦” 获昌平区喜迎十九大共话昌平美征文三等奖。2018年“梦忆老书店”获诵读活动三等奖。2022年作品“北山轶事”获昌平区“强国复兴有我 喜迎二十大”主题征文三等奖。当我把飘着墨香装订精美的书刊杂志与好友姐妹分享时,鼓励不断:董姐老有才了,小诗写的美,小文写的好,接地气!
是的,那是曾经的岁月,火热的年代,是南口人生活的轨迹,是挥之不去的记忆乡愁。虽说是牛毛,但耕耘收获,我高兴自豪。
现在知道城内鼓楼西街的昌平新华书店始建于1950年,原属北京市新华书店领导,现属昌平区文化文物局领导,主要经营图书、图片、课本、期刊、外文书刊、录像、录音带等5000多种发行工作。1956年昌平区成立南口门市部,发行图书主要有农民识字课本、少儿读物、各类工具书、领袖著作等。在做好门店服务的同时,面向农村,开展送书下乡活动。1957年被评为北京市农村发行工作先进单位。七八十年代发行中小学教材,南口地区铁小、完小、初中及厂矿、技校等单位,几乎都从书店进书、购书,订单雪片,供不应求。1985年图书发行市场放开。1993年2月,南口新华书店扩建工程开工,1994年12月,南口新华书店营业楼竣工,建筑面积1100平方米。南口老书店在曾经的岁月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一页。
2023年4月,为完善我的南口记忆 “梦忆老书店”,求助南口好友陈老师、田老师多方打听记忆中的那个“白白净净、人很善良”那年也就20几岁的店员及他的亲属,现在也有80多岁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终有喜讯报春知。
那日我骑车来到南口镇东头,找到地标建筑东头老书店后面东升街甲1号院,这里是南口老书店家属楼,竟然见到熟人姐妹1975年在南口书店上班的李姐妹,他父亲外号“大老李”曾在我插队的马池口任过派出所所长,七八十年代我们厂工会常与书店有购书的业务联系,熟人见面,回忆往事都很高兴。
由此联谊,推测判断,领着我见到同住三楼的“梦忆老书店”中那个“白白净净很善良”的年轻店员的爱人杨长荫家,她是南口商场退休职工,老人今年83岁,说话利落精神好,待我说明来意,她随即翻找家中珍藏的照片,有一张黑白照片,我一眼就认出那个记忆中“白白净净有些消瘦”的店员,得知他叫赵棋,昌平二街人,初中毕业16岁,1956年参加工作来到南口新华书店,又当店长又当店员很辛苦,是南口老书店第一任店长,兢兢业业四十余年,1998年60岁单位退休。三年后2001年时年63岁的赵棋老师因心脏病不幸离世,让我们都觉得很心痛。
聊天得知,当年两人同在南口火车站对面餐厅就餐,由此相识结缘,育有二子,昌平工作不错,家庭温馨和谐。以前他们一直在忠厚里租房居住,九十年代末乔迁新居。
相识有缘,不负春光,感恩美好,感恩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