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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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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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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存的褶皱里藏一首诗

键盘在深夜里哒哒作响,像一串散落的算盘珠子。每个按键都是我与这个世界讨价还价的筹码,屏幕上的文字,是我最后的倔强。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照着无数个变形的我。西装领带像一条精致的锁链,而我的手指,还在偷偷写下不合时宜的诗句。朋友圈里,卖保险的老同学和写小说的前同事奇妙地并列着,就像便利店冰柜里,速食盒饭和精酿啤酒共享着同样的冷气。

雨滴打在窗上,像无数个倒立的惊叹号。我看见楼下的外卖小哥在雨中驻足,他抬头望着乌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忧郁的诗人。而我的手机里,房贷还款提醒准时弹出,把这份诗意击得粉碎。

饭局上的红酒杯映出扭曲的脸。当投资人用刀叉解剖龙虾时,我想起巷口修自行车的老人。他那双沾满机油的手,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更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匠心。我们举杯庆祝又一轮融资,却没人注意到服务员悄悄揉着酸痛的后腰。

失眠的凌晨,冰箱的嗡嗡声像一首催眠曲。微信里未读的红点像一群饥饿的萤火虫,而我的灵感,正在这些光亮中慢慢熄灭。忽然羡慕起楼下便利店的值班员,他数关东煮时的专注神情,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催款单躺在玄关,旁边是昨天没拆封的文学杂志。这场景多么讽刺,就像我的生活——左边是冰冷的数字,右边是滚烫的梦想。母亲总说我是"书呆子",可她不知道,正是这些"无用"的文字,支撑着我没在数字的洪流中彻底迷失。

创业园的木棉花又开了。某个加班的深夜,我看见清洁阿姨在收集落花。她将花瓣夹进记账本里,那本子上记着老家房子的首付款。我的电脑屏幕闪烁着K线图,两种完全不同的记账方式,都在计算着名为"希望"的东西。

在这个扫码就能买到一切的时代,我们却失去了最简单的快乐。就像小时候,能用一根冰棍换来整个夏天的满足。现在的我,握着最新款的手机,却找不回那个为了一本漫画书省吃俭用的少年。

雨后的城市像被重置的棋盘。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们又要继续这场没有终点的赛跑。但此刻,请允许我在合同书的空白处,画一朵小小的向日葵——那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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