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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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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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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的闲日

星野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刚泛起蟹壳青。被窝里还蜷着几分暖意,她懒懒地翻个身,粉色的发丝泼墨似的洒了半枕。闹钟是不曾设的,横竖总会有晨光透过帘隙,在眼睑上染出一片温吞的橙红。她眯着眼摸校服,白衬衫的领子总是不肯服帖,歪歪地翘着,倒像故意要偷几分闲适似的。

洗漱罢,对着镜子发怔。粉色长发散在肩头,晨光里漾着柔柔的涟漪。她弓身系运动鞋带,手指懒洋洋地打着结,发梢便垂下来扫过手背,痒梭梭的。鞋带系得潦草,两头一长一短地垂着,也懒得再理,只将书包甩在肩上,踏着运动鞋悄没声息出了门。

晨风颇有些凉意,拂动长发如拂动一树樱花。路旁店家多还掩着门板,唯豆腐店蒸着白汽,一团团漫到街心来。她立在摊前要了杯豆奶,捧在手里暖着手心,慢慢地啜。热气氤氲中,几绺碎发沾了湿气,黏在颊边,也不去掠开。

校舍里静得很,会议室的门虚掩着,推开来便见四个姑娘已围坐着了。绫音正摆弄投影仪,白子支颐望着窗外发呆,芹香捧着笔记本写得认真,野宫却偷闲打着哈欠。星野悄悄挨着门边坐下,粉发在椅背上铺开一片柔云。会议便这般无甚郑重地开了场。说的无非是风纪巡逻、活动安排之类的琐事,你一言我一语,掺着几句玩笑。野宫说着说着便要岔开话头,被芹香拿圆珠笔轻敲手背,两人叽叽咕咕笑作一团。星野只支着腮,指尖卷着发梢玩,偶尔弯弯眼角,却不多言。

晌午时分,五人迤逦着往柴关拉面去。阳光正好,晒得人发顶暖融融的。野宫挽了白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芹香与绫音并肩讨论着功课。星野慢半步跟在后面,粉发被风拂起又落下,像尾迟疑的蝶。运动鞋底踏在柏油路上,软软的不出声响。面馆里热气蒸腾,大骨汤的浓香缠在人身上不肯散。星野要了酱油拉面,低头吃时,长发总要滑到颊侧,便用指尖轻轻勾到耳后,不一会儿又顽皮地溜下来。

午后忽然下了场急雨,星野却偏在这时撑伞往海洋馆去。她原就喜欢水族箱里那派蓝汪汪的静,隔着玻璃看鱼群游弋,恍若置身异界。鲸鱼慢悠悠地划水,水母拖着裙裾飘摇,鳐鱼展翅飞过时投下大片阴影。有个孩童踮脚想去摸玻璃里的珊瑚,被母亲轻声喝止了。星野立在暗处看了许久,水族箱的蓝光映在粉发上,漾出朦胧的紫。运动鞋底沾了馆内的水汽,踏在地砖上显出浅浅的印子,转眼又消逝了。

归家时暮色已浓,路灯次第亮起,将人影拉得细长。她给那四人组发了消息报平安,绫音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野宫则连发三串“好好休息”,芹香嘱咐明日莫忘带课本,白子只简净回个“安”字。手机屏幕的光映着粉发,明明灭灭如萤火。洗漱毕瘫在床上,双脚从运动鞋里解放出来,鞋带还保持着日间潦草的结。月光从帘隙漏进一痕,恰落在散开的粉发上,亮汪汪的像淌着溪水。她想着明日大约又要迟起,却也不甚在意,只把脸埋进软枕里,由着睡意漫上来。

窗外偶有车声掠过,恍若远海的潮音。星野翻了个身,长发海藻般铺了满枕,裙摆卷到膝上,也懒得去拉直。运动鞋静静趴在床下,鞋带犹自松垮垮地交缠着,如主人一般偷得半日闲。这闲散的一日便这般淌过去了,不着痕迹,唯枕上余了几茎粉发,月光里柔柔地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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