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籽粒为灯芯（外二首）

        辣椒，籽粒为灯芯

一碟酱油辣椒，在餐桌旋转

众多菜肴

列名于菜谱

大众挑选

而，这碟酱油辣椒

由我口头叮嘱

小我配制

灯光射向餐桌

辣椒偏爱——偏爱之人

红颜，好辣

转向我，碟似扁舟

归位原本航道，桌上若有大菜、硬菜

经此添补一味

若无，反倒少些烦扰

小碟专注聆听

乡游者私语

该出汗，该添饭

无关吃相，无关表情虚张

碎微中竖立意志的桅杆

似海风无味

就噙一粒盐

雁阵无风

就以辣椒爆裂的籽粒

燃为灯芯引路

剧终，雨落门外

剧终，观影的我退场

场外低洼处积水

几片羽毛游弋

高处的沥青，被洗得明净、崭新

——暴雨在我观影时

奔袭、捶打过

整个街区

黄昏舔着狼藉

幽暗重归平静

我想象，骤然而至的滂沱

如何扑打紧闭的剧场大门

水箭，怎样射向

门檐下猝不及防的避雨者

那湿透的裤管

怎样黏住脚踝

而，那时

剧中风暴，正攥紧我的心室

剧情悲欢，放大与缩小我的瞳孔

一场没有雨水的雨

浇透倾斜的情绪

终究——

携带尘嚣的暴雨

被坚实的门墙隔绝

水洼处的镜面，将我观影后的感慨

与身体的倒影

摇晃几下后

再无涟漪

老城

老城景观

沿城墙铺延

晨雾漫过垛口，绘图人让笔尖

蘸了蘸章河、贡江的水色

凝神屏息

生怕空洞的城门把

心中的原样吸走

老城依旧

城门之上，楼阁层叠，翘角挑着青瓦

铃铛晃了晃，铁炮未响

雕花的窗叶半开

过滤昼夜飞逝的江河水

若这里不值得描摹

哪里还值落墨

水岸一线，朦胧

既为留白，又为看不透的边沿

圈过来，似乎圆满

而，他总是

不小心地

触开缺口

——调色板，调不出老城的呼吸

混不出墙砖的潮味

与阳光晒出的暖

说到底，他认定原型的那个人

尚未进城

2025.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