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4首）

计时

一炷香燃烧，计时，时间将香燃为灰烬

一座钟鸣响，指明时辰，时辰淹没声响

他默念，来生化为三分稻田

未及开口——

稻穗已垂成钟摆

岩石裹入瓦砾

铜鼎锈于氧化

笼中鸟啄食，把栅栏内外

混杂一起

有那么一段光阴

像等一场雪

雪融化，而后……

无影踪

一些

他弃用“所有”

选择“一些”

不愿说满，不掩盖认知的局限

分母是庞大的群体

分子是一些——

一些诚实

一些荒诞

一些郁结

一些滑稽……

并且，一些正变成另一些

——这一些的一些

奔波于生计，困于得失

却终有一些

栖居于清欢

静阀

耳道内，膨胀的分泌物堵塞耳膜

他虽有点眩晕

却感觉外界清净许多——

水龙头，不见往日哗哗声响

拧开到最大

也只余轻细的呼吸

电梯间，广告荧屏，打起哑语

不过，看口型，

他猜的一字不差

热闹的南门外大街

轮胎滚动，本应是喧闹的注脚

于他却是

滚动落寞，刻意的缄默

治疗后，他

竟贪恋幻觉般的静

将其储存为习惯

——听见什么了吗？

他侧耳

向虚空深处探寻

维度

从一栋旧宅

去寻找自己，旧宅拆了

旁边的大榕树，照看残砖碎瓦

若真存在超越时空的维度

他猜是这大榕树

为他所记忆

为他所联系

叶子的轮廓确定他

大脑思维的疆域

而，叶子无数

似芯片无数

他存在的过往

是不是于大榕树来讲，微不足道

——树皮嶙峋

树洞，雷火痕迹

树在那里，他们对话

露水悬停叶尖

晨光证伪

相遇，偶然的必然

——似列车与铁轨

无穷的旅途

2025.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