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这场雪（4首）

御寒

一大片叶子落尽的树木

一个穿羽绒服，戴帽子，系围巾的我

一个硬朗，线条遒劲

一个蓬松、身形虚张

什么叫御寒？树的删减，向内收束

我的添加，向外包裹

雪保暖那片麦田

知了睡着于草根

树枝干硬似铁，折一截，得一只铁箭

河流寒瘦，水与冰之间沉浮

老北风吹走云雾，阳光通透

光晕落于肩头，好像要为我定制无形的披风

叙述这场雪

以我喜欢的等式开始

等式这边，雪花出场；那边，树木小草，峡谷溪流

……还有一只雪豹

雪花翩翩，悠悠

落在雪豹身上，获得奔跑的加速度

足迹陷于雪，又雪中飞

等式求解吗？

我的认知，被雪覆盖，被雪消融

大于春天的解，缠绕于草木根须

等号为栈桥，迎，或送

我堆的雪人，倾斜中平衡

把我的手掌当作黑板，演算

残雪

这熄灭的，却

仍在我眼中燃烧的火焰，冰冷的火焰

被湖畔几株玉兰取代，簇簇花苞，丛丛紫红

像湖水的激情，等待澎湃

苞尖霜白，火焰留下的余痕

连着树的心跳，替心的温暖攥住火苗

眺望雪山

我向前走，在桦树林的山坡停歇

那抵达的愿望

归结为远远的眺望

距离决定所见——

好像对又不对，看

那圣洁的雪光，贴近我，不留缝隙

有人说，很久之前，雪山就古老了

而，风穿过桦树林，我接住的

却是今天凌晨的新雪

这雪，将与我一道经历未经历的生活

它那透明的海拔

为我的眺望，筑高几个台阶

2025.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