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秋收

南方梅雨嫁到栖霞的天空

一场接一场思念的泪

在枝头裹着糖霜颤抖

像父亲背篓里滚落的红宝石

陷进黏稠的秋泥

高粱和玉米裹锁在雨雾里

只有风才能撕开一个清晰的口子

地头上背着果筐的父亲

帽沿上滴着水 水珠砸进

筐中苹果的胭脂红里

那双磨破漏出毛边的帆布鞋

在泥淖里不停地弹奏

仿佛想把栖霞的酸甜

弹给全世界的人听到

雨雾又合上了豁口

遮住父亲蹒跚的身影

我忘记了叮咛父亲

让他在山上好好歇息

如今秋收有轰鸣的机械

可百亩果园的枝桠间

仍挂着他伸手够不到的秋天

那些被雨泡瘪的套袋

挂在枝条上 如溃败的旗

今夜一定很冷

栖霞的苹果还在雨中硬着核

父亲掰开冰凉的馒头

馅料是去年晒干的果脯

他嚼着 把最后一口热气

哈向筐中待摘的秋色

而苹果园外的三轮车沉默如铁

轮胎缝里嵌着发霉的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