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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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骨头似乎一辈子都没硬过
见到造反派低头
在村长面前弯腰
见到债主摧眉
在烈日下开裂的田埂里
弯得更深
他总说自己是田野上的狗尾巴草
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可在这个闷热的七月
当汗水把通知书洇出深痕
他突然跑到灶王像前
站成了村口那棵
雷劈过一次
却还要再发新枝的老槐树
十亩青果还没脱去羞涩
他的腰杆已提前熟透
当邮递员的铃铛撞碎午后的蝉鸣
他捏着那张薄纸走向祖坟
我跟在后面
第一次看到
他的影子原来也可以拉得那样直
那样长
长得足够量完
从山里到山外的全部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