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

今日中秋，清晨有雨，微雨。云哥和大哥四弟约好，去婆婆家过中秋，一清早，他就赶回去，买菜做饭。孩子也从眉山开车过来。我得去上班。好像他们聚会与我无关。

根据节假日馆里读者人数不断攀高，节假日增加排班。我今日值班，全天。我也是毫无怨言，早早地赶来。或许是因为下雨，或许是因为今日中秋，读者比前几天少了许多。

闲暇处，倒是有时间开开小差。

又是一年中秋节。桂花在前段的晴日里肆意开过，香过，扑簌洒落，在这微雨雾岚里，已经无影无踪。我又想起我的老父亲。

临近中秋，是八月十二吧，周日。父亲来电话，二狗儿，今天你们回家吗，家里杀了鸡。

那天，我与朋友约了麻将，在河心岛，朋友组局，彼此切磋，玩得正开心呢。

我对父亲说，马上就中秋了，还有三天，放假就回。要不，你们先炖来吃吧。

父亲说，那就搁着吧，等你们中秋节回来再吃。

哪里知道，这一搁着就是永远。八月十三那天，天空飘着小雨，你永远地离开，到了遥远的地方，无论我们怎么呼唤，再也无法把你唤回。那年的中秋节，我们守着您的灵柩，无花，无月，圆月不圆，月饼不甜……

有时生命就这样被定格，生离死别的忧伤与佳节团聚的美好，矛盾又交织，让人生痛。

这些年，连续好多个中秋，妈妈、哥哥、我，我们一家子都无法打起精神，被一种思念折磨着。总是想起父亲在世时的情形。或许，这也是明知道十月六日是中秋节，同事通知我轮班值守时无动于衷的缘故吧。

云哥和孩子去了婆婆公公家，大哥、四弟一大家子欢聚一堂，我怕我的情绪会影响他们。我无形中有种疏离感。不经离人痛，难解离人苦。这是独属于我的心理，不能强人苟同。

中午，和同事在单位吃盒饭。

当然，还是想念父亲的。想念母亲的，也想念哥哥，嫂嫂和小侄子。哥哥远在广州打工。去了电话，今日他们放假。叮嘱他弄点好吃的，工作注意安全，保重身体。这些都是皮面话，心里也是牵挂的。

其实，想念父亲，也不一定就只是悲伤。应该想念他曾经的美好。父亲母亲属于老屋，那青砖瓦房，那屋后满是高高扬扬的竹林，秋声打竹叶，那满院子奔跑的鸡鸣，那狗吠，那猫咪，那炊烟袅袅的农家饭菜香。过节这天，姑妈会买来月饼；父亲也会去买月饼，也可能是妈妈去买；我也会买月饼回家；一家人团座一起，各种味道的月饼都切上一块，各自品尝。这切开的月饼，拼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圆，就是天上的圆月亮。它印在我们的心里，吃在我们的嘴里，吃着吃着，甜蜜惊心，就变成了美好的祝福与期望。我们不会讲甜蜜的祝福，只聊一些家长里短，分享一些人家杂谈；但是，竹林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地知道，小猫咪吃到我们嘴角漏掉的饼渣它晓得，小狗汪汪地摇头摆尾似乎也明白，明天越来越好。我们大家都对未来充满期盼，虽然谁也不说明。我们只要记得，中秋节月儿明，中秋节桂花香，中秋节吃月饼，一家人好团聚。

刚参加工作时，中秋节也每每买了月饼，回家沿途，送到幺叔家，送到姑姑家，送到父亲家。那时，只知道，这是我的祝福，也是一份念想，感念长辈对我的关爱。

成家之后，孕育之初，就想吃月饼，就喜欢吃月饼。甚至，那年中秋后，街上月饼几乎售馨，我和云哥还是满街上下挨着店去寻找月饼。直到买了回家解馋，才把一颗馋心给安放。这也是今日孩子喜欢吃月饼，糕点之类甜食的缘故吧。孩子长大后，也时常在闲暇时买糕点回家，中秋节买月饼回家。

想想这些，生命真是奇妙。中秋节，成了喜乐与悲伤交替的一个个结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故人点滴藏心底，亲人在旁多珍惜。妈妈还健在，哥哥远在天涯打工，是不能赶回的；嫂子在近处谋生，须得深夜才回；小侄子年幼，需要看护；而妈妈在这节日里，守护着小侄，宅家。我不能让这冷清团绕着妈妈。我须得给妈妈带去生机、快乐和希望！

下班后，给妈妈电话，问她做好饭了吗？我要去吃晚饭呢。

于是，去买上甜皮鸭、买上妈妈喜欢吃的凉拌肉、再买点水果，到妈妈家蹭饭去。

到达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把饼也切好了。我把凉菜摆上。三辈人开饭。饭时，给嫂子电话，没人接听，她还在湿地公园劳动；给远在广州的哥哥打个电话，喊一声，全哥，我们要吃饭了哦，回来吃饭哦！那边说，节日快乐！让小侄子喊爸爸，他怯生生地，喊了，也不说“节日快乐!”，这句话在我们的催促下，一直堵在喉咙，直到挂电话时才极速地滚落出来，终是生生的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回家来吃饭啦！只这一句，已经把对一家人的牵挂，都吐露出来了。

中秋节，年年中秋节，我们在团聚，我们在怀念。生命的长河里，圆月圆，圆月缺，圆月明又亮，圆月照心房。总有一方天地，住着我们的亲人；总有一席之地，住着我们的故人。无论天涯咫尺，在一起。无论月圆月缺，不离分。

2025.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