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以后（外二首）

立秋以后，挂在墙上的水银线

依然不会撤离它的高度

等待收割的玉米，依旧满面尘土

但金风玉露也会在渴念中

悄然降临

使一弯秋月亮显得可怜楚楚

这是东方的月亮，中国月亮

立秋以后

生者会去探望入土为安的亲人

告诉他们今年风调雨顺

立秋以后，抑郁的人将走出抑郁

颓废的人将走出孤独

立秋以后徒步田野的人

是个少年诗人，他在圣哲站过的地方

找向信念。在白天

做有意义的事：读书、劳作

他将在尘世获得真知和幸福

立秋以后，撕扯的内心

就像熟透的果实

立秋以后，光明依旧运行

炼狱的日子或将结束

一些民间的事物将被我热爱

十月

夏的瑰梦远遁在北方原野

候鸟也走了。天空湛蓝

朵朵凄美的菊，开在时令的疆界

写满宋明的风韵

草坪从我的门前伸向远方

而飞走的燕子

在江南那片林中，做岁月之栖

遍览火红的枫叶

夕阳下，残破的水车

打捞明月初升的意境

飞鸟划过的天空

乱云飞渡，如火如荼

在十月，少年收获辽远

愿皓月，夜夜照临故园

收割

大地上的干旱，我们的心田

曾有的苦水酿造出甘泉

如同神话。珍藏幸福的人们

在金黄的麦浪中渴念流水

当火不再烧，我们不再仰望

麦秸在我们手上

镰刀在我们手上

开始收割。隐隐刺痛的胸口

麦田在路的尽头走向成熟

我在无边红霞中握紧种子

淌过季节的河

劳碌的人要在夜暮之前回家

风霜打满谁的手掌

在油灯下恣意地笑着

发表于2002年第4期《草地》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