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之语（组诗）

孤岛

今夜，我邀来所有朋友：

崇高、圣洁、理想、殉道，还有绝望

我们席地而坐。在冰封的湖面上

围坐成一个小小的孤岛

浓重的雾气掩杀过来

我悲且痛：方圆之内，繁华与欢笑无垠

而我们只有方寸

或问：为什么满心泣血依然哀嚎？

或问：在黑铁世界该如何继续生存？

他们无言。依然面对面平静地坐着

但是，雾气中充满先知先觉的暗语

天空中自有大悲悯观注

大宇宙里有大智慧。我们满怀敬畏

天圆地方。天有九重，似穹庐

我惊且喜：方圆之内，我们尚有方寸

墓志铭

如果还有活下来的兄弟

请把我的墓志铭写在荒山脚下

一个厌世者

一个在忧郁、悲愤中度过一生的人

把一只手指向痛苦的内心——

他的心比黄连苦

把一只手装扮成小丑的模样——

在病态中欢乐

如果我的墓志铭被人诵读

如果我在百年之后被人记起：

一个穷困潦倒的疯子

坐在绝望的中央呕血而歌

水上

如果秋天还没有来，我就不会如此

向往漂泊。我是一只无系的小舟

是自由的天使，让孤独怀抱我

用枯黄的芦笛，和出凄清的音律

与天籁浑和。去读空寂的秋山

那秋天的眼睛

比夜空更深邃

像自由本身，比漂泊更远

这是秋天，神和生命都已倦怠的季节

我将漂泊，虽然只在一泓清浅的水上

病中

我得承认，我的确具备傻子的

某些特征。比如呆滞的眼神

异想天开的幻觉。还有笑起来的模样

和声音。太精彩了

像冥冥中幽居的神

大雪的降临使我获得天堂的旨意

这时我把病中的颜色篡改为幸福

涂在脸上。站在人群中

说我是咱们中间最聪明的一个

发表于2004年第12期《鹿鸣》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