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日（外三首）

荣光日

天庭的歌声，天堂的歌声。射手的光

流淌在大地上。鲜花在血液里绽放

大片大片的音乐浮过粮仓

我的灯盏，在黑夜里把灵魂照亮

生命无比渺小，他们仰首向天

一个声音在重复：流亡。流亡

洞穿黑夜的闪电擦亮二十四节气

刀耕火种、结绳记事，写满村庄

落日燃烧一片童话。渲染或者装饰

我的血在燃烧。俯视命运

山和海已经苏醒。你们来

今天是我们的“光荣日”

雪中的驰走，剧烈地升腾

谁的呼唤被大火阻隔？

电光火石的灼亮，瞬间成为永恒

史诗缺席，唯光荣与你同在

为张承志而作

一册静静安放的书里血性贲张

鲜亮的大旗在今夜迎风招展：

月黑天高。大雁流亡已尽

一场奇迹般的大雪淹没西海固

血统与时代，坚忍与逃遁

一个声色俱历的面容自西省浮现

但是在你坚忍的背后

我也看到一种偏执缘于虚弱

先贤的拱北不是为了与潮流对峙

往年的英雄路已经荒芜

一座不朽的丰碑必是千年顽石

而哪里才是你命定的归宿

苦难净化灵魂，疼痛化作快感

在空前的精神侵犯前

你可接到口唤：“归来吧，孩子——

带着百年前陈旧的血衣？”

九州

一座残阳如血的城市

河畔滋蔓野草

四顾苍茫，一声落照

走向黄河

曾经无数次，在墙壁的中国地图上

指出那条蜿蜒曲折的绿线

黄河。从寒峰冻浪出发，穿过黄土高原、华北平原

注入同你一样谦和的内海

兰州——包头——洛阳——开封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你身旁生息繁衍

黄河仰头，在莱州湾

黄河摆尾，在星宿海

一部二十四史，在中国北部蜿蜒

英雄的卷帙穿过旷野

浮现一张张憨厚朴实的脸

渭水与汾水，是手掌鼓起的青筋

当火与剑的灾难悄然宁静

汗水与犁锄滋养庄稼

宝塔山下，男人和女人以惊雷般地沉默

肥沃着八百里秦川

贫穷与饥馑

早已消失在塞北的朔风中

黄河东去

是谁奏响安塞的鼓声

发表于2011年第1期《天津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