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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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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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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俭持家的母亲

我的母亲有诸多优点,比如美丽,比如贤惠,比如上进,但最大的优点是勤俭持家。用我奶奶的话说母亲的钱是在肋骨上串的了。我爸爸则常常赞赏有加地戏谑母亲是个“节省人。”而母亲常挂到嘴边的一句话是:“省下就定挣下了。”

我们的日子从无到有,从拮据到殷实,都是母亲勤俭持家的功劳。

母亲勤俭持家的本事和习惯还是从我姥爷那里传下来的。听母亲说姥爷就是走在山路上,一根材棍棍都要捡起来,拿回去生火;背山柴怕山柴磨破衣服,都要挽起裤管,脱了上衣捆在柴上下山。靠着这份精打细算,姥爷才从一个长工愣是垦荒成了富裕农民。

母亲结婚以后,奶奶房屋一间,地无一亩,母亲用她勤俭持家的本事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并把这个优良传统传给我们,让我们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说起母亲的勤俭持家,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每当我们聊起这些往事,总是笑中带泪,母亲则笑而不语。

在我小时候,为了还盖窑洞的债务,我们常吃“窝窝蘸碗就筷子”的饭,就是蒸玉米窝窝蘸一个空碗,就一双筷子。哥哥每次开饭前坐在枕头上说:“开饭了,什么饭?窝窝蘸碗就筷子。”为了让我们不那么难以下咽,母亲会在窝头里放点糖精,甜甜的,也是回忆里的甜。有一次我下午饿了,拔了院里的韭菜就着甜窝窝头吃,那个恶心劲儿,至今难忘。

盖了窑洞,有了院子后,爷爷种了很多韭菜,夏日的黄昏,母亲割一些韭菜,弄点盐,扮成馅儿,用玉米面给我们包火烧烧(锅贴)当晚饭。玉米面就不那么涩了。过四月八的时候,母亲还会用稀缺的白面给我们包韭菜包子,韭菜里打一个生鸡蛋,蒸成鸡蛋韭菜包子。我现在依然怀念那时的鸡蛋韭菜包子,咬开来,每根韭菜都裹着鸡蛋沫,香得人直咽口水。

后来日子好了些,更多的时候也是吃二面馒头,玉米面和少许白面。我却独喜欢那个味道,好像比纯白面馒头更有味,

母亲喜欢吃面,白面不多,母亲给我们做:“银包金”面条。把白面擀开,把玉米面也擀开,摊在擀开的白面上,叠起来,切成条,下在锅里,一层白一层黄的面在水里翻滚,我们叫它“银包金。”好看极了,也是童年记忆里特有的面条。

每年腊月,寒风呼啸,母亲会用萝卜头沾一点胡麻油在火盖上转一圈,炕糜米花儿(折饼),给我们改善生活。一个碗底的油母亲能炕一铝盆的花儿;母亲还会用羊尾巴在烧热的锅底“刺啦”一声转一圈,给我们烩羊油熟菜(萝卜缨子)吃。晚上煮一锅山药,用筷子捣烂,拌上烂腌菜,把熬好的猪油拌上一点,蘸糕片吃,吃着就有肉味了,不那么苦涩了。生活虽苦,节俭的母亲总是变着花样,让我们的日子有滋有味。

小时候最怕凉鞋烂。姐姐说她小时候母亲给她买一双塑料凉鞋,她紧小心慢小心,不出一个月鞋就烂了,尽管母亲三天两头给她用火柱烧红了粘,还是过不完夏天,母亲只好用红色塑料本皮剪成鞋面的样子,用火柱烧红粘在鞋底上,姐姐就有了一双红色的新凉鞋了。没两天就又烂了,母亲再用绿色的塑料本皮子给姐姐做一双绿凉鞋。这样姐姐一夏天有各种颜色的新鞋子穿了。烂的鞋何止是姐姐,我们四个轮流烂,母亲就轮流粘,我常常闻着燎毛味儿进家看见下午昏暗的灶间,母亲把头钻进灶门口拿着火柱,“刺啦刺啦”地粘鞋。烫红的火柱迅速粘在鞋底上,母亲皱着眉用手指快速一按,塑料鞋粘住了,母亲的手也烫伤了,她吹吹伤口继续粘,粘完后,母亲的手上是红一块绿一块的塑料和着伤口。

母亲有一台二手蜜蜂牌缝纫机,它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一块布在它的改造下,能穿好几年,

大的改小,旧的翻新,母亲在缝纫机前一坐半天,布随手指翻飞,我则期待地趴在旁边看着,等母亲变戏法般地做出新衣服。

母亲的旧衣服改小给姐姐穿 ,姐姐的改小给我穿 ,父亲的改小给哥哥穿,哥哥的改小给弟弟去穿,就这样,我们都有新衣服穿,却不用花钱买新布。太旧的衣服里外翻一下,就是一件光鲜亮丽的新衣服了。破洞的衣服母亲用破包袱布做一朵小花补上,我就有了一个有花的新裤子了。买一根漂亮的牙线,给我镶在姐姐改小的旧衣服上,我就有了一条好看的裙子了。

把姐姐的旧衣服袖子上做成泡泡袖,就成了我可爱的童装。

母亲还会自己做鞋,用锥子、用粗钢针、用麻绳,母亲咧着嘴锥鞋底,咬钢针串线,用带顶针的手拉麻绳。在黄昏的炕上,母亲给我们做着一双又一双的布鞋,给我们在昏暗的灯下,纳着一双双衬底儿。她还薅来姥姥家的羊毛给我们织棉袜,在母亲的巧手下,我们不用去花钱买衣服,却有好看的新衣服穿,不用买鞋,有暖和舒适的布鞋穿,还有暖和的羊毛袜。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城市流行双肩背包,母亲用父亲的烂的只剩下背部的黑蓝色斜纹呢子大衣给我做了一个双肩书包,那是小城第一个双肩背包,走在朝阳里,我的背包缀满了别人羡慕的眼光。

烧火母亲也有节约的方法,蒸饭时用大块碳,然后用煤子也就是炭沫焖火,晚上吃剩饭就用炭末了。甚至炭末和了土 ,加水和成泥焖火。晚上一拉风箱就可以燃烧起来能做晚饭了。

一个牙缸可以用一辈子,一个泔水桶可以用一辈子。母亲家用了一辈子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家里的那台缝纫机,剪刀,大红柜,五斗橱,都跟着我们走了几十年岁月。

母亲的家没有随时代变化而变化,她的楼房里摆着大红柜, 摆着组合柜。她非常喜欢矮柜,尽管不贵,但她始终没舍得买。

母亲的节省不仅在吃穿用上,还在“度”上。母亲晚上看电视从不开灯,走过的房间随手就关灯了,她说省下的电费可以给你们买本好书。母亲有八百元,就会想着凑二百存一千元。我们的新衣服都在六月二十四的庙会上买,那时候买衣服可以很便宜。母亲说有钱不买半年闲,当下能穿就行。省下的钱用来干大事。母亲说的大事是我们的教育投资,是大型家电、房子,是我们的前程。

从小学一年级起,母亲就用工资的四分之一给我们姐弟四人订阅了各种图书,人手一册,一直到我们高中毕业。我们家是小巷里第一个有电视,洗衣机的人家。电视开阔了我们的视野。军棋象棋羽毛球也是母亲买给我们兄妹的玩具。哥哥在上海读大学,弟弟在广州读大学,都是高消费城市,母亲说穷家富路,一定要在外面舍得花钱。于是,哥哥弟弟有了充足的路费和生活费。

哥哥大学刚毕业,我和弟弟又同时考上了学校,同时供两个学生,还给哥哥娶媳妇,母亲没有借过一分钱,她说求人不如求己,平时省着点,大事就不求人

母亲说家有千万,补补纳纳穿一半,能省则省。母亲说家有千万,计算不到就受穷。母亲的节省是未雨绸缪,是从姥爷哪里传下来的良好品格也传给了我们 ,不仅让我们在母亲节省下读书有了好工作,而且让我们也继承了优秀传统,我们的日子也是过得风生水起。

现在八十岁的母亲依然省吃俭用。去年侄儿去英国读大学,她一下拿出十万, 说在外面你可以吃点好吃的。侄儿接过母亲手里的钱说我知道要吃好,但不能浪费。看着侄儿认真的神情,我知道,母亲的节俭,早已化作我们血脉里的家风,代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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