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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元贞笔名元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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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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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听蝉鸣(散文)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耳边分明有蝉鸣。这声音起初极细,如丝,后来竟渐渐大起来,分明是夏日正午的光景。我疑为耳鸣,然而不是;疑为窗外真有蝉,然而窗外只有死寂的夜。这蝉声分明是从我脑中爬出来的。

夏日的妙处,在儿时是极多的。赤条条跳进水里,水花四溅,惊得小鱼乱窜。摸鱼时,淤泥从趾缝间挤出,滑腻如妇人的肌肤。游到对岸,爬进人家的菜地,偷摘黄瓜,咬一口,满嘴清香。被发现了,便又扑通跳进水里,身后是农人的怒骂,却奈何不得我们这些水中的泥鳅。

出汗亦是快事。汗珠从额上滚下,爬过眉骨,悬在睫毛上,将坠未坠。背上的汗把衣衫浸透,贴在身上,风一吹,凉飕飕的。人说汗里有毒,排出便好。我想,人心里的毒,不知能否也这般排出?

蝉鸣是活着的证明。这声音一起,便知自己尚在人间。它不似鸟鸣那般悦耳,只是单调地重复,却比任何音乐都真实。我疑为幻听的蝉鸣,或许正是生命本身的聒噪。人在将死之时,大约也会听见这样的声音罢。

蝉声里,岁月流逝得格外分明。去年此时,蝉也这般鸣叫;明年此时,蝉仍会这般鸣叫。只是听蝉的人,已非今日之人。蝉不知老之将至,人却知道。这知与不知之间,横亘着一条名为"时光"的深渊。

蝉者,禅也。这小小的虫儿,在地下蛰伏数年,爬上树梢,褪去外壳,振翅而鸣,不过数十日便死。它的一生,竟比许多活了几十年的人更懂得何为"当下"。我的幻听,或许是它在对我耳语:聒噪即是修行,活着便是打坐。

窗外的天,依旧黑着。耳中的蝉鸣,却愈发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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