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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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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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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到我这里

母亲将要来到我这里。车票上的出发时间和到达时间我反复看了几遍,已牢记于心。

年初时,母亲搭上了一辆小汽车,去到了一座陌生的南方城市,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下了车。母亲走进了一家事先联络好的饭店,在那里的后厨开始了这一年的忙碌。

不知为何,距离过完年还未到三个月,母亲便匆匆收拾了行李,辞了工作要来到我所在的城市,而以往,却是要在一个地方待上好些年也不愿意挪动的。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很快地联系了母亲,表示会提前去车站等候。

母亲像往常一样并无太多情绪,或许只是将这份情绪压在了心底,不愿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在交谈的字里行间,我大概能觉出母亲的疲惫与无奈。我没有过多询问,想着当面好好问问,不知见了面是否能知道母亲在那座陌生城市的境遇。

车票上显示母亲的出发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达我所在城市车站的时间是次日凌晨四点半。

母亲登上了火车,发来了消息。

我想象着母亲背着大包,手拎着小包卖力走进车站时的艰难,在候车大厅里寻找座位,守护行李的紧张,在人流涌动的过道里被裹挟着走向火车时的疲惫。

母亲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是要比其它乘客多的,进了车厢之后又该如何安放呢。母亲早年间外出务工,所添置的物品从不随意丢弃,哪怕从遥远的城市回到家乡,或去往其它的地方,也要将那些物品随身携带。每次相遇,看见母亲背着大包小包费力地从车上下来,我通常会说,干嘛带这么多东西,不用的丢了就是,寄回来也行。母亲每次都会说,这都是辛苦钱买来的,干嘛要扔掉,寄回来还要邮费,我带着一起坐火车不正好吗?谁也没有规定坐车不允许带很多行李吧。我深知说不过母亲,便笑笑,从她手中接过行李。这些包裹大多都是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奇珍异宝。

车厢过道狭窄,赤手空拳向前走动也会有阻碍。两边座位下冒出的行李,座位上伸出来的胳膊腿脚,都有可能将走动着的乘客绊上一下。母亲背着的大包与身体互为一体,手中拎着的行李成为了走动时的最大阻碍。后来接到母亲才发现,除了背上的大包外,左手还拎着一个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大号编织袋,右侧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小包。整个身体除了脖子没有挂上包,其它凡是能依托行李的部位统统都没有闲着。我很难想到,在狭窄的车厢过道里,母亲又是如何移动的,如何将那四件行李安置好的。这其中的难度只有携带过许多行李亲历过火车车厢的乘客才会深有体会。

次日凌晨四点半到达车站,那时天还未亮。对于我来说,却是刚好的。如果太早,很难起床,如果稍晚一些,就到了上班的时间。这个点提前到达车站,将母亲接到住处,正好到上班点,两头便也不耽误。

头天晚上我并未早睡,想着母亲在车厢内昏昏欲睡的疲惫模样。母亲与大多数外出务工的劳作者一样,出门在外向来很谨慎,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人群混杂的环境下,不仅要时刻警惕随身物品,还要关注其它人的动向。

我的住处距离这座城市的火车站大约二十来公里,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我调好了凌晨三点半的闹钟,当它响起时,却是睡意正浓的时候。一想到要提前去车站,就快速起了床。起床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洗漱,便走出屋门,走向了停放在路边的车辆。

天还未亮,路边的路灯还未熄灭,使我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昼。我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来到车旁,钻进去启动了车辆,往车站方向驶去。

一路上驶过的道路,时而宽阔明亮,时而狭窄昏暗。我望向前方车灯照亮的路面,匀速行驶着。途径城市中心道路时,路边的夜市灯火通明,摊主和食客们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从车窗外飘进来阵阵食物的香味,我分不清那是夜晚的宵夜,还是清晨的早餐。

到了车站,我将车停靠在路边停放的几辆出租车中间。一些司机将驾驶位座椅放倒正闭眼休息,有些司机站在车旁,时而往车站方向张望。车站前零零散散走动着行人,有的正往车站里走去。

我独自一人缓步往车站走去,旁边的一排商铺灯光亮得耀眼,在一些黑漆漆的角落里,有人正蹲着或坐在那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从出站口涌出来一大批旅客,我在当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又一想母亲还未到站,不觉有些好笑。那些人在车站前四处分散后消失不见了。

我一边看着那趟车次的到站时间,一边在车站前来回踱步走动。上空一片漆黑,四周的灯光时隐时现,车站前零零散散走过一些行人。转眼到了那趟列车的到站时间,不一会儿,从出站口走出来许多旅客。我知道母亲也在其中,便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很快,我看到了母亲,正携着行李四处张望。

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与母亲并排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听她讲起似乎很遥远的事情。灰色的海鸥在湖面上空逆风盘旋飞翔,湖风带着咸凉的味道扑面而来。在我们的身旁,两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正在嬉戏打闹,欢笑声不绝于耳。在他们的身旁,一位年轻的妈妈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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