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外（外1首）

他终于开始爱惜自己了

我们在一点点恢复对未来的信任，

从ICU到 I see you。

以往日子里，一点疼会被忽略，

忍耐就好。这一次，

他好像把所有疼

都释放了出来，

以枯瘦之躯抵抗。

像一个乖顺的孩子，

他不再执拗，他谨遵医嘱。

我陪护着

他指给我看疼的部位，

值得欣慰的是

他终于把疼给说了出来。

住院部空旷的走廊

是我和他的。

14楼窗外，点点灯光

恍惚似厚厚的漫天雪花。

手术室内外

我跟上去，俯身看他，

他早已疲惫不堪，

像走了很远的路。

额头上，累聚的汗珠替他

说着“生死未卜”。

他被推进去了，

等候区好像一片无尽的滩涂。

中途，麻醉医生让我签字，

这儿，那儿，

我签字的手也被麻醉了一样。

手术室里面是他，外面是我。

主治医生端出来一个盒子

让我看，他的胆囊切除了，

教我分辨正常尺寸和炎症后的区别。

他翻动着，示意要我触摸

裹在肉里面的结石，

我不敢。

我害怕那里面的硬和软。

我开始想他说的那块好地，

现在正种着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