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中父亲（外1首）

我在医院想到的

像恍惚中的韩愈，对侄子病故

纠结于东野之书和耿兰之报的月日。

像曹子建痛失幼女金瓠和行女的崩溃，

且愿将所有不幸和灾难

统统包揽到自己身上。

而我对他的愧疚

也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他不停地向我描述着经过，

如何开始疼的，如何的在中午去砖窑厂干活，

如何从小屋子里爬出来，

如何的呼救……

他迫切地想让我知道什么，

像以前他迫切地

不想让我知道什么一样。

在医院，我开始想这个世界

没有他之后的事情。

节气已过出伏，秋天就要来了。

给病中父亲

他惦记黄河故道边的三亩好地，

收了玉米种麦子，麦子收了种玉米。

我惦记他，

他干活从不惜力，喝酒也是。

我很欣慰他的变化，

换药，检查，吃药都次次问我。

他不知道，

今晚我又看了门口的香椿树上

不停穿梭的瓜秧子，它们真有力气，

那么多秧子，围绕着一个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