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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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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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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姐

睁开双眼,一缕缕太阳光正从东窗肆无忌惮地私自闯入我的房间,将镂空的深黄的细花的纱窗活生生地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像一束束亮闪闪的金线又像一个个神秘的文字。顿时,房间亮了,心也亮了。

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脚步声之后就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的刷洗声。我知道,是杨姐又开始在忙了。

杨姐是在五年前走进我的家庭的。她虽然跟我无亲无故,但几年相处下来,我更愿意将其定位为是在给我帮忙料理家务的亲戚,亦或是渐渐地已演变成是我的亲人。

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虽然杨姐只有小学文化,但在很多实际的生活能力上,我都是自叹不如的。

她买回来的菜,总是可以集美观安全便宜于一身。因为她对各个市场的价格变化了如指掌,有时为了一两毛钱差价也可以不顾疲惫地来回穿梭于各个市场。而我买菜,从来不会精挑细选也从来不会跟人纠缠价格,常常都是哪档摊主笑容灿烂言语热情哪档的推荐就会被我笑纳走的。所以,自从杨姐接手家务活以来,我就将买菜一事全权交给了她。交得放心交得如释重负。刚开始时,每一次买菜,她总要征求我们的意见,每一次我总是抛给她同一句话:市场是你的地盘厨房也是你的地盘,你自己每餐搭配好就行。渐渐地她不问了。刚开始时,她每天都会将当天买菜的费用记录在一个本子上,之后,可能是看到我们从来不去看,她也就不记录改口头汇报再渐渐地连口头汇报也省了。我和老公早已达成默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人都是有自尊有人格的。既然将杨姐请进来了,那就该善待她尊重她令她在这里能够找到家的感觉。于是,我们放心地让她去买菜买一切生活用具,只要她说生活费用用完了就给续上,从来都不会去干预费用的去向。

杨姐煮得一手好菜。平日里,虽然就我和先生两个人在家,但每一顿她都做得很仔细,哪怕是只有一个人在家,每顿的餐桌上总是会准时准点地摆上几个搭配还好的精致小菜。不论饭菜是否合口味,我们一般都说好。渐渐地,杨姐也煮得更自信更有感觉。她的悟性还不错,有时我们在外面带回来的菜方子,她也会大胆尝试着去做。几年下来,还硬是练就出了一身做菜的好本事。家里有了好厨子,渐渐地,我们都喜欢将亲朋邀请到家里来用餐。能够定时享用每一顿饭菜,应该是我们当初要请杨大姐的最根本原因。我和先生平日里工作都比较忙碌,尤其是作为家庭主妇的我,常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了买菜煮饭的最佳时间。有时为了省事,偶尔也会随便应付了事。杨姐的到来,从根本上将我从家庭琐碎解放出来,还给了我们夫妇工作之后的悠闲舒适甚至是浪漫的家庭生活。

 杨姐是打理衣物的高手。在到我家来之前,杨姐是靠做衣裤谋生的,据说她所车衣物在那附近还是有些名气的。所以她对于衣料的质地是很有感觉的。我从来不用费心去交代她这是棉质这是丝绸这是麻布,也从来不用去交代她这件要手洗那件要用洗衣液。这么些年,她在衣服的处理上还真是从来都没有令我胆颤心惊过。每天下午,她都会很细心地熨好当天晒干的衣裤,折叠得平平整整放好。遇到扣子掉了拉链坏了衣服宽了款式不理想了,她可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属于她的专业活了。我的好几条心血来潮买回来的裙子,穿了两次就觉得这里多了那里少了,她总是细心地按我的要求修改好。就像今天,看到阳光灿烂,她就急忙要拆洗棉被。看到我用的棉被被头有些磨损,就建议说去换个颜色相似的被头。说实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连被头都可以换的。我昨晚发现棉被磨损时,还在想,反正这棉被也已用了好几年了,终于可以换套床罩换份心情了。想想,家里这么多东西都被杨姐旧物利用了,还真是为我省下不少钱。本来,请杨姐,我就是要顿准时的饭菜,没想树木变森林了。

杨姐有两个孩子家庭生活条件可以说是很艰辛的。但她从来不向我提工资方面的要求,也从来不会暗地里拿走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是她人品的体现也是她的职业操守。正因为这样,我们对她从来都是不设防。在家里,我的很多首饰等值钱的东西从来不用刻意地要在第一时间里安放好,至于食物之类的东西放置绝对是她清楚过我。这,应该是主雇之间的一种良性的无言的心灵碰撞。我是相信真诚可以换取真诚的。据我所知,每个月只给她1500块钱的工资,我绝对是全城最吝啬的主妇。但,我只是不喜欢太去计较那些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而已,我更愿意在她或她的亲人头疼脑热时给她慰问,在逢年过节为她准备好节日的必需品,在天气突变时送她适时的衣物。在我看来,这些才是一个人真正需要的。

吃早餐的时候,看到杨姐穿着我给她的红色丝棉袄,我情不自禁地表扬说好看,也不知是表扬她还是表扬衣服。杨姐回报我一张花一般的笑脸,还说因为这些年在我家做得开心,变胖了。听得我心里暖暖的。

听母亲说,杨姐早已抛下话:只要我们夫妇不离开这里,她就要一直在我家里做下去。看来,是有些吃定我们了。其实,我何尝不想抛下一句话:我们,早已经离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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